杨家将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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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回 高君保力敌北江将 杜金娥报号黄土城

  杨排风见韩广想败逃回去,就策马紧追,赶到近前手起棍落,只听喀嚓一声把韩广打下马来,当时丧命。辽兵将一见元帅被打死,顿时一片大乱。后边八姐、九妹带三千兵马一冲而上,三员女将一阵冲杀,北辽兵将死伤大半,大败而逃!宋军一举收复了黄士城。
  高君保奉令在城内搜查一遍,没发现敌人的埋伏,然后太君率大队人马入城,得了敌人留下的不少粮草和兵器。
  太君派好了守城的兵将,给杨排风记了头功,就地犒赏三军,准备休息三天再发兵北征。
  不想在当天夜晚三更,土城北边炮响连天。太君急派众将轮流巡城,不得有失。直到天亮,有人来报,说北门外敌兵扎了营。
  书中暗表,北辽兵将从黄土城败走二十多里路时,迎面又来了北辽大兵。原来是二元帅韩虎奉大元师韩昌之命,带兵十万来夺取边关。来的大将有土金牛,土金秀,洼尔青、洼尔红四位都督,半路上正遇见退兵。韩虎拦住一问,才知道洼尔单和韩广都被打死,黄土城又回到宋军手中。韩虎和洼尔青、洼尔红闻知自家兄弟被杀死,全都大哭,咬牙切齿地一定要杀宋将报仇!韩虎领十万大军来到黄土城北门外扎营,炮火连天,大做声势。
  再说余太君这里听到报以后,叫众将到帐中议事。可是没见杨排风,八姐、九妹说,排风咋日连战北辽二将过了力,回帐解甲时受了风,现在还时冷时烧。太君听了,忙派军中大夫去给排风诊治。辽邦这次来得兵力多,敌众我寡,土城又不坚固,不易守,众将一时也无良策。不多时,有个来报:敌军叫阵,高君保讨令出战,太君叫他多加谨慎,高王带兵上马提枪直出北门。
  讨阵的正是洼尔单之弟洼尔青、洼尔红。三声炮响,两人在阵前只见宋军出城,当中一员将官,细腰乍膀,相貌堂堂,盔明甲亮,白马银枪。洼尔青一见大声喊道:“来的宋将快通名受死!”
  高君保勤住战马打量辽将,只见他铁盔铁甲青龙驹,手中两把镔铁锤,相貌丑陋,三分象人,七分象鬼。高君保看罢大喝一声:“贼将,听你家王爷报姓名,我爹爹是东平王高怀德,我的名字叫高君保,随佘太君来北征平辽,快报你的姓名!”
  辽将说:“我的名字叫洼尔青。我要会会杨排风,她打死我的大兄长,我要杀她来祭奠兄长!你不必与我交战,快回去把杨排风给我叫来!”
  高君保一听怒气满胸,圆睁虎目,催马抖枪往前闯,洼尔青赶紧举起双锤迎挡,枪锤相碰,当啷啷,直冒火星。这才是上山虎遇见下山虎,云中龙遇见雾中龙;铜盆遇见铁扫帚,丧门神遇见白虎星。谁的手快谁就占上风,若是错错眼,生死簿上就要点他名!
  二人马来马往尘土飞扬,枪磕锤挡连连作响,杀了四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。
  正在这难分难解时节,辽营又上来了洼尔红,喊了声:“二哥,你且退下,让我来和他战一战!”
  高君保一看,暗想:这小子长得一副凶相,手拿双鞭分量不轻。只见他铜盔铁甲,骑着一匹枣溜马,二话不说就往上冲。便大声喊道:“大胆贼将你太无礼,上阵来怎地不通姓名?”
  辽将说:“我叫洼尔红,我大哥洼尔单就死在你们手下,我要杀你们替大哥报仇!”
  说完,举鞭往下打。
  高君保急忙挺枪相迎。这一个要给哥哥报仇,那一个国为国保家扫灭狼烟。
  高君保想:昨日杨排风打头阵,一连杀了两名辽将。今天我讨令来出战,如果比不上丫环杨排风,两军阵前打了败仗,我怎么有脸回城见元帅?如果太君问话,我又有啥话来回应。想到这里,胸中斗志猛增,急攻之下,一枪刺伤洼尔红。
  辽将洼尔红拔马败下阵来,辽营又上来了二元帅韩虎接应。他手使合扇板门刀,刀起刀落快似风,寒光闪闪带一股冷气。
  高君保一连战胜了两员辽将,再战韩虎已经是第在个了。虽然他神通广大枪法好,可是人累马乏也难展奇能。
  韩虎是北辽的二元帅,板门大刀力量无穷,头路刀乌龙摆尾带探爪,二路刀白鹤亮翅来抖翎,三路刀叶里藏花多玄妙,四路刀枯树盘根砍得狠;五路刀猛虎摇头带裹脑,六路刀使的海底捞月功,七路刀立劈华山奔头顶,八路刀败中取胜刀法精!
  高君保下定决心宁死阵前,不死阵后,筋疲力尽也不肯收兵。这时节,忽听得土城嗵嗵嗵三声炮响,原来是老太君带兵出城来接应啦!
  高君保战败洼尔红又大战韩虎,太君不放心了,叫八姐、九妹巡城,自己带张金定、李翠平出城来到战场。见高君保已经疲劳,只有招架之功,无有还手之力,眼看就有性命危险。太君刚要策马,张金定已经冲上前去,让过君保,挡住韩虎。
  韩虎一看是员女将,大声喊道,“你可是杨排风?”
  “我丈夫杨延平替宋主死在金沙滩,我叫张金定,今天要替夫报仇!”
  韩虎哈哈大笑:“张金定,你丈夫都死在我们手里,你还有多大能为不成?我不想和你交手。我三弟韩广死在杨排风之手,我要杀她替弟报仇!”
  张金定哪还容他再往下讲,举刀就砍。要说张金定的杀法确实不错,可是还胜不了韩虎,十几个回合就不行了。这时,李翠平一见急忙冲上前去,救回金定。韩虎一愣,问道:“你可是杨排风?”
  李翠平说:“我乃李翠平,我夫杨延定替宋八王死在金沙滩,我要替夫雪恨!”
  韩虎笑道:“看来大宋朝无有能人啦!来一个是女人,换一个还是女人,这是宋朝气数已,我主真是洪福齐天!”
  说罢手中举合扇板门刀来战李翠平。
  李翠平想:“他力大刀重,只可智取,不能力敌。”
  李翠平举刀下劈,韩虎用刀往外架,想把李翠平的绣绒刀磕飞。李翠平手疾眼快,立时将刀撤回。韩虎的刀落下时,翠平却不敢用刀架,怕力小架不出去,只好带马躲过。
  就这样战了十几个回合,太君一看不行,叫高君保、张金定观阵,自己就要出马。二人连忙阻拦,怕太君年老出了差错。太君说。“无妨!”
  然后鸣金叫翠平回来,李翠平只好拨马败下。
  韩虎催马就追,只听对面三声炮响,韩虎勒住马头,呀,当时一愣!只见宋营三军各举刀枪门旗分开,当中闪出一杆坐森旗,旗上一斗大的“杨”字。旗下一匹浑红马,马上坐一位六十上下的老夫人,全身披挂,手中一口九凤朝阳刀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,精神百倍,与众不同!
  韩虎一看愣了,用刀指问太君:“你是宋营什么人?”
  太君说:“我乃征北元帅佘太君。莫非你就是韩虎?”
  韩虎听了暗中称赞,虽然和她初次见面,但太君的大名久有耳闻。这么大年纪仍带兵征战,杨府不愧是忠良之家!想到此,忙对太君说:“你杨家为大宋江山,可算尽心尽必啦!可惜宋王昏庸无道,有哪一点对得起你们杨家?天波府七郎八虎,几乎全替宋王舍命丧命,可宋王他偏宠潘仁美,任凭他施诡计残害忠臣!我大哥韩延寿元帅发兵讨伐昏王,为的是要救大宋黎民于火坑。太君你还要多思量,不该再保宋王昏君!”
  韩虎说出的这番话,好似钢针刺进太君的心上。但她想起七郎八虎和夫君令公,全都惨死在辽邦,决心一定要为亲人报仇,一定要亲手杀死仇人!于是太君急忙催马冲向前,怒叫:“贼将你休得胡说!杨家满门都是忠良将,你休要想挑拔我君臣关系,我今日挂帅征辽,不收复失地决不甘心!”
  说完,举刀来战韩虎。
  此时,只听得两军的鼓声如雷震耳,别看太君年纪大,在战场上依然精神抖擞,斗志凌云,威风不减当年。众兵将只年看得眼花缭乱,两元帅只杀得难解难分!
  韩虎心中暗暗夸赞:好一位名不虚传的佘太君!
  韩虎对佘太君的刀法从心里佩服。
  要说太君佘赛花的本领就是高强,连金刀令公杨继业当初都是她的手下败将。当初佘赛花和父亲佘表镇守佘塘关,杨继业带兵攻打,先打败了老将佘表,姑娘佘赛花上阵大战杨继业,把杨继业走马活捉,来到七星庙。佘赛花向杨继业提亲,说:“不答应就杀了你,如果应亲我就献关。”
  杨继业应了亲,二人就在庙内拜天盟誓。
  佘赛花一抬头,见七星神全都对她眉开眼笑。实际上七星神全是笑脸。佘赛花用手一指大声说道:“别笑,别笑,我回去养你们一庙。”
  这一庙是七星神,七位。说也凑巧,二人成亲后佘赛花真生了七个儿子,后来又收了一个义子八郎,所以称“七郎八虎”。
  今天太君大战韩虎,不减当年之勇。韩虎的合扇板门刀难胜太君,太君的九凤朝阳刀也难胜韩虎。二人杀得难分难解!
  这时,从南门外跑来一匹马,马上坐着一员女将,来到土城南门外把马带住,见城头上是宋军,宋朝大旗随风飘摆。女将高喊:“宋军听了,你们急忙报信,我要求见太君!”
  城上军兵一看,这女将很年轻,穿白戴孝,就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
  女将说:“不要多问,我见了太君再说。”
  “好,你等一等。”
  军兵才要去报信,有人喊道:“什么事?”
  原来是八姐,九妹巡城来到这里。军兵们说:“二位将军来得正好,城外来了一员女将,要求见太君元帅。”
  二姐妹一听,说:“待我二人看看来的是何人!”
  只见城下一匹桃红马,上面坐着一位女英雄,相貌十分俊美,细弯的柳叶眉,水灵的杏眼,细鼻小口,似玉的白牙,不施脂粉,也不抹红,身穿孝服,头戴白帽,绣鞋也用白布蒙上,浑身上下全是一色白;左肋佩带三尺剑,鸟翅环上挂着绣绒刀。
  二人不认识这员女将,八姐忙问:“请问这位女将,你是何人?到此何干?”
  女将答说:“我要立刻见老太君。”
  九妹说:“她是杨八姐,我是杨九妹,你有什么事可先说给我们听。”
  女将听完这句话,顿时放声大哭,边哭边说:“二位妹妹,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,自家人见面都认不清。”
  八姐、九妹听了有点莫名其妙忙问女将:“你为啥这样伤心?你叫什么名字?家住哪里?为何对我俩如此相称?”
  女将说:“我家在边关以西一百里的杜家村,父亲名叫杜天之,我是独生女,母亲早已去世,爹爹扶养我长大成人,想当初,我父亲和老令公交情深厚,在河东同保刘王,刘王晏驾后,我父女回庄,从此隐姓埋名,不被旁人知晓。
  上次辽帮造反潘洪领兵北征,令公父子随营听令,大兵来到边关,令公扎营在城外。七郎奉命去查敌情,风雨之夜迷了路,病倒在我家大门外。等到凌晨天亮,我父女听到门外有马嘶叫,开开大门一看,原来是中原的一位英雄躺在门前。我父女忙把他抬进屋里,又把战马拴在天井大树上,喂了草料,请来大夫给他治病,又问明了他真实姓名,老爹爹做主许亲,我与你七哥才成婚结了亲。他因军务在身,只在我家住了三天就要回营,他说等打胜北辽后再接我父女进京,临走时,他留下刻有延嗣名字的宝剑给我作纪念。
  我们夫妻分别以后,七将军没捎书信,也无音信,没想到他父子都被潘洪残害了,七郎死得更惨,被乱箭穿身,我得信后要去找潘仁美,一打听老贼已被捉拿回京。我爹爹一气得了病,为侍候老爹我寸步难离。爹爹去世后,我埋葬完了就要上汴梁,又听说太君挂帅来征北辽,我就到边关去找,扑了个空。这才来土城找婆母,恰好遇上二位妹妹。这些都是我的真情话,请二位妹妹快开城门吧!”
  杜金娥从头到尾哭诉了一遍,八姐和九妹全都听清了,觉得条条是道,没听出一点虚假之处,直是七嫂来到了,应该快开城门。又一想,老母亲不在帅府,万一中了计,谁能来承担呢?姐妹俩随既商量了一个好办法,眼望着城下喊嫂嫂:“母亲正在北门外与辽将交战,没有元帅命令我们不敢私开城门,七嫂既然是女英雄,你就去北门外杀敌接母亲回城。不知七嫂你敢不敢去?”
  杜金娥说:“我正想前去杀敌报仇!”
  说完摘下大刀,催马绕向北门,直奔战场。
  战场上,双方战鼓声声震耳,嘈杂的喊叫声此起彼伏,这边呐喊捉韩虎,那边喊捉太君……
  佘太君正大战韩虎,杜金娥一看,像纸糊的灯笼心里明白,不用问这就是婆母!又见辽将的大刀十分凶狠,杜金娥立时催马闯上去,一举绣绒刀,尊声:“婆母请往后退,我接应您老人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