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曰:
贾氏秀英女子,自己坐在房中。
想起公子小书生,不由淫心发动。
这才梳洗打扮,迈步下了楼梯。
来至书房门外中,想要进去不能。
话说丫环被公子打了一个嘴巴,疼痛难忍,跑回绣楼,说:“大婶呀,你看看我这脸,却都肿起来了。”
贾氏低头,心中暗想:周顺呀,你不来还罢了,你不该打我的丫环。又想道,他是读书的人,心多。嫂嫂要有此心,你自己不会来?不该打发丫环来。贾氏说:“来姐,你周二叔当真打你么?”
来姐说:“大婶子,你看看我嘴巴子还肿呢。”
贾氏说:“当真把你打了,我替你出气去。你与我拿过梳妆盒镜架来,打扮打扮好去找你周二叔问问他为什么打你。”
丫环一听,不敢怠慢,将梳盒拿来。贾氏连忙在床榻以上打扮起来。
贾氏秀英慌了神,梳洗打扮爱杀人,头上青丝挽水卷金绒红绳扎头心;
一缕青丝分三缕,后边燕尾尖又齐前梳昭君来出寨;
后梳保驾武共文,左梳燕子二朝水右梳蝴蝶串山林;
蚂蝗戏水来好看,又有童子拜观音中章头发分一缕;
梳个小庙三尊神,若问神圣何人也刘备老爷与赵云;
周围还有乱头发,好似旗杆竖山门山门两傍一付对;
上联下联梳的真,横边梳着几个字几个大字武圣人;
七根小簪别北斗,两朵金花押鬓门鬓边又戴花两朵;
一付环子在耳轮,南来宫粉净了面鲜明胭脂点咀唇;
水汪汪秋波花含,两道细眉尖又尖元宝花耳灯笼坠;
光有灯笼没灯心,灯笼要点洋油蜡吃烟烧了耳朵唇;
上穿一身莺哥绿,周围俱着绦子围外套坎肩摹本缎;
院围俱是金绦子,红袖中衣大四副内扎不漏花汗巾;
二鬼把门盘脚带,分出青红赤白黑十字绣成马连垛;
周围俱把脚面围,穿双绣鞋沙木底中间悬空不沾尘;
绣鞋扎了花两朵,两朵绣花爱杀人鞋尖扎了大蝴蝶;
扎个蝴蝶落花盆,你说蝴蝶怪不怪夜间常常住花林;
鞋帮扎棵大白菜,扎了个碧绿爱人你说毛虫怪不怪;
偏偏爱吃白菜心,金线镶口绦子围绣的还有蝴蝶飞;
听说要办小脚会,不是会头说我瞎贾氏打扮多完毕,忽听谯楼一更催。
贾秀英打扮完毕,忽听谯楼一更之时,说:“来姐呀,你睡了罢。我上书房找你周二叔算帐。我问他为什么打你”,来姐说:“大婶子你不要去罢!”
贾氏说:“怎么不去。”
来姐说:“大婶若到在书房,好有一比。”
贾氏说:“比什么?”
来姐说:“好比抱着西瓜上老爷庙。”
贾氏说:“此话怎讲?”
来姐说:“与周二叔解渴去。”
贾氏说:“你这狗奴才不许多说,还不去睡。”
来姐睡去不提。贾氏推开门,站在绣楼,慢闪秋波,往书房送了一目,只见书房掌着灯光,听见周顺在里念书,语音却甚好听。
贾氏站在绣房门,看见书房秉灯光,听见公子把书念年纪轻轻音洪亮;
我今若把书房进,会会知心小周郎我与兄弟天地拜;
俺们二人围圆房,今日洞房花烛夜小奴叫他开开张;
开张带上香油醋,叫他酸甜苦辣尝贾氏门外来道念;
忽听谯楼二鼓忙,押下贾氏且不表再说周顺少年郎。
贾氏站在绣房门外,忽听谯楼二更之时,合府的家将过多,我去早了,如若有人看见,此事不便,等至三更再去不晚。贾氏在这站着不提。且说周顺在书房用功,只见门外霞光万道,瑞气千条,闪出一行字迹,上写“行善有余庆,作恶不久长,好心敬天地,死后作城隍”。这是死去周义前来显魂。
周顺看了多时,跪在尘埃地上。
公子跪在地川平,看见一人甚威风,黑色乌纱头上戴身穿员领袍大红;
象牙朝柩怀中抱,五绺长须飘胸前腰中紧系白挺玉;
薄底官靴足下蹬,看罢多时认得了是我爹爹来显灵;
公子叩头忙站起,连把爹爹叫几声你老死去只顾你;
为儿出头万不能,表兄保标汴梁去嫂嫂行出贱事情;
表兄待我恩情重,焉能给他败门风欺兄占嫂该何罪;
万剁凌迟罪不轻,老爷一听这句话叫声冤家你是听;
为父言语对你说,要你牢牢记心中千万别作下贱事;
怕是钢刀废残生,公子一听这句话连把爹爹叫几声;
你老门外等等我,为儿跟你去伴行你今不把孩儿带;
不是投井就悬绳,周义听了这句话叫声我儿周景隆;
不要散心把书念,后来能把冤仇伸东京汴梁出赦旨;
科考好上汴梁城,一脚蹬番上龙背能中爷家状元红;
替俺周家把仇报,好拿高俅老蔡京拿住一个斩一个;
拿住二名斩二名,老爷嘱咐多一会忽然刮阵大神风。
话说周义在书房门外,刮了一阵神风,踪影皆无。周顺一见,叩头站起,只听谯楼鼓打三更之时,公子站在门外,呆呆发愣。背后来了一人,上了书房。那位说何人来了?上回书房说的明白,猴子阮英在野蟒川遇见徐文标,叫他回来探周顺,这就是阮英来了,站在书房梁上。这位爷学会穿墙越屋,登房踏高楼,如走平地一般,俱会闪展腾挪,死中求活,能点七十二道穴,分筋络七十二把神技,无所不通。这位爷是地煞转世来。阮英顺着瓦垅。往下做个翻筋斗的故事,使了金挂钩鱼的架势,脚尖朝上,身形一耸,往屋里一看,照着灯光,心里暗想:这是何人的房宅?我下去瞧瞧。把脚尖一松,又做个翻筋斗的故事,站在地上,穿钉的鞋沾地不能响了,好像四两绵花一般。阮英抬头一看,推开门我进去瞧瞧。迈步进了书房。只见点着一盏灯,在桌案以上,遗有书籍。又一探手,把烛花掏下在捺地上。此时外面来了一人,正是周顺回来了。阮英闪开夜光眼,一看来了个书呆子。阮英说:“他若看见,早把他吓死了。我这样三分人七分像鬼。”
想寻个地方躲躲才好,抬头一看是三间书房,有个过海大梁,在上头蹲蹲,听他说些什么。这位爷把身形一耸,蹲在梁上。他也看不见我,等他进屋住了,我再出去不提。且说周顺进了书房,把门关上,来至床沿落坐,长吁短叹一声,暗道:嫂嫂呀,你不该差人送封情书黄金戒子。若叫我表兄知道,哪有你的活命。说罢将情书藏在笔筒以内,还是念书,这且不表。且说贾秀英只听谯楼打了三更,莲步直奔书房,调戏周顺来了。
贾氏忽听打三更,书房调戏周景隆,金莲移动往前走咚咯咚咯响连声;
往前正走来的快,书房不远面前迎用手推门推不动;
书房关个紧腾腾,转过身形往回走金莲会倒好几层;
要回绣房走不动,窗外去看周景隆窗棂以外忙站定;
舌尖舐破纸窗棂,急忙又伸描花腕用手捅个小窟窿;
做个木匠来吊线,一个眼合一个睁只见周顺把书念;
模样长的似玉成,长的不高也不矮不黑不黄白书生;
大大眉毛黄白净,尖尖下额大眼睛男人像个女人样;
好像上房左金童,贾氏越看越爱看小心眼里打调停;
燕语莺声开言道,连把兄弟叫一声叫声兄弟开恩罢;
嫂嫂站的腿弯疼,周顺闻听这句话即把嫂嫂叫一声;
天至三更不睡觉,来到书房何事情贾氏闻听这句话;
连把兄弟叫一声,你哥保镖三个月直到如今未回城;
到在招商并旅店,必定是把疾病生死了文标人一个;
嫂嫂与你拜花灯,叔嫂二人拜天地风风流流过几冬;
小奴就爱读书客,不爱文标受武封文标本是梁山后;
看不直的瞪眼睛,兄弟若应这件事不穿绵袄过几冬;
公子听了这句话,连把嫂嫂叫几声未从行事想一想;
这事当行不当行,嫂嫂快快回去罢想要应承万不能;
贾氏听了这句话,兄弟连连叫几声怀抱西瓜无处送;
你真是个傻相公,说到此处住下罢明公莫急往下听;
下部书内说的是,兄弟大闹济宁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