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仁贵征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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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薛万策求救闯敌营 张士贵起箭害郡马

  盖苏文一看程咬金没有去架他的刀,而是抡起大斧,照自己的脑袋砍来,这下,可把他吓坏了。赶紧撤回刀头,往外架斧子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斧子砍在了刀杆卜。
  程咬金一看没砍着,扳回斧头,顺手就用斧攥向盖苏文戳去,三棱莽麦角式大斧攥,奔向他的双眼,喊了一声:“挖眼!”
  把盖苏文吓了一跳。打这么多年的仗,还没见过交锋有“挖眼”这一招儿,赶紧往旁边一闪身,用大刀往外一磕,把斧攥就给磕出去了。
  程咬金撤回斧攥,抡起斧子,又奔盖苏文耳朵砍去,大喊一声:“掏耳朵!”
  可把盖苏文吓坏了。这招儿真新鲜,那有用斧子掏耳朵的,这受得了吗?这要掏上还了得,耳朵掉了。他赶紧缩颈藏头,只听“刷”地一声,大斧子从头顶上过去。
  程咬金说:“哟!糟了,这下掏高了,再稍矮一点儿就好了。对了,你好了,人家可就玩完了。”
  二马一错镫,两匹马都跑过去丁。两匹马各跑出去二十余步,就各自把马又圈回来了。两个照面为一个回合,二马又一错镫,不等盖苏文动手,程咬金把大斧子一摆,说了声:“砍脑袋!”
  盖苏文一听,怎么又砍脑袋?赶快磕出斧头,说了声:“开!”斧头刚磕出去,这斧攥又到了。
  “挖眼!”啊!又挖眼?斧攥刚磕出去,又一声喝喊:“掏耳朵!”
  盖苏文一低头,斧头走空了。盖苏文心想,唉!这老唐蛮怎么又是砍脑袋,挖眼,掏耳朵?他暗自琢磨着。
  当二马又一错镫,程咬金一看掏耳朵又没掏上,现在是斧头征前斧攥在后,也不回头瞅,两膀一较力,用斧攥往后一杵,大喊一声:“杵!”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这斧攥就杵在盖苏文的马鞍子上了。
  幸亏盖苏文一抬屁股,躲开了,没杵着,若是杵上,非死即伤。那马“唏溜溜”一声暴叫,往前一蹿,险些将盖苏文从马上趺下去。
  “完了!”程咬金心想,你倒别说出来吗!心里想的,这嘴就喊出来了。
  盖苏文一怔,什么,我完了?他哪知道,程咬金是说他自己的斧招儿完了。他就会这“三斧加一杵”,捎代还有一招儿“捞马脖子”。
  程咬金知道,如果再回去祁他战,那可就够呛了。现在正好自己的马头冲着凤凰山,他打马就往山上跑。他一边盹,冲着半山坡上自己的兵丁就喊上了:“快跑!”
  本来兵丁们都做好了跑的准备,一听程咬金下令让跑,哪还有不跑的,就都往凤凰山上跑去。
  盖苏文此时还没明白是怎回事呢,老唐蛮说完了,谁完了?心里正在嘀咕。等他圈马再回来一看,啊!老唐蛮他跑了!盖苏文打马便追,带兵刚追到半山坡,山上的滚木檑石就“咕噜咕咕”地砸下来了。他赶紧拨马拚命地逃至山下,气得他在山下叫骂,程咬金带兵早已逃到山上去了。
  再说郡马薛万策,自程咬金领兵,从前山住下一走,他单枪匹马从后山下去,直闯敌营。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,摆开掌中枪,遇敌就杀。出其不意,敌人惊慌失措,被杀得如滚汤泼雪一般。
  薛万策顺利地闯过十三道连营,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,确信后边没有追兵了,他才把马带住。只见他浑身血迹,身负敌箭数只,简直象个血人似的。他拔下自己和马身上的箭,惟独自己背后的那一只箭因够不着,取不下来,只好留着。待到汉马关再让他们给起。他顺着大道往前走,走着走着,忽然前边出现了岔道。这下薛万策作难了,不知该走哪条路,如果一旦走错,可就到了三江越虎城,自投罗网了。
  他举目四望,想找个人打听一下。正巧,看对前面山冈上有一片绿草地,见一人弯腰正在割草。那人身穿军衣号坎,实属唐兵丁打扮。
  他赶紧打马上前,招呼道:“小伙子,过来,我打听一下路。”
  割草的那人听到有人唤他,蓦然抬头应道:“好!问走哪儿的路?”
 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军爷,心里一惊,他是谁呢?
  割草这人,正是前营“月”字号的火头军白袍薛仁贵。有人问,他干嘛到这儿割草来了?
  自那次马鞍山杀败辽兵,救下囚车之后,他听了张士贵恐吓的话,便躲藏起来。他十分喜爱自己的宝马,反正呆着也是个呆着,闲着也是个闲着,索兴每日拿着镰刀,背个口袋来割青草。今日正和薛万策相遇。
  薛万策仔细打量着他,只见小伙子二十多岁,高个头,膀宽背厚,双肩抱拢,扇子面身材,银盆大嘴,浓眉大眼,那眉宇间透着一殷英武之气。他暗忖,听说薛仁贵是万岁的应梦贤臣,现在张士贵帐下当火头军,可始终不曾遇到过他。眼前这人莫非就是……想到这里,他便问道:“壮士,你是唐朝大营的?”
  “对!军爷有何事?”
  “上汉马关走哪条路?”
  “你上汉马关,就是左边这条路,我也回汉马关。”
  “你的草割得怎样,如果不够,我来帮你割。”
  “够了,够了,我给你引路,跟我走吧!”于是他们一边走一边谈。
  “你在何营供职?”
  “在前营。”
  “前营,哪个号棚的?”
  “‘月’字号第八棚!”
  “怎么,你是火头军?”
  “是的!”
  “啊!你贵姓?”
  “军爷免贵,小人姓薛!”
  “那么薛仁贵你可认识?”
  “不,不,不认识!”
  薛万策看到他那惊慌失措的神色,便不再细问了。心想,他可别吓跑了,我还靠他带路哪!同时猜测,薛仁贵可能就是他,他准是被张士贵所恫吓,才变成这么个样子。
  薛万策赶紧就岔开了,忙问:“怎么,你不认识?据说薛仁贵也在前营‘月’字号?”
  “啊…小人确实不知!”
  薛万策怕问得太多,使他生疑跑掉。便打住话头说:“其实我也不认识他,只是听说。”
  两人无话,默默而行。转眼间,来到了汉马关。
  薛仁贵道:“军爷,前边就是汉马关,我回营去了。”
  说罢,背着大口袋直奔自己的营中走去。
  薛万策径自催马往前走,心想:张士贵呀,张士贵,你营中有万岁的应梦贤臣,你隐瞒,这回,我非得朝你要出来不可。不一会儿,来到营门,把马一带,说道:“弟兄们,快去禀报先锋张士贵得知,就说奉旨钦差驾到。”
  守营兵丁一看来了一位军爷,人高马大,身着盔甲,浑身血迹,声称钦差,急忙向里通报。
  这时张士贵正同儿子、女婿聊天。兵丁进营禀报:“总爷,奉旨钦差大人到!”
  张士贵闻听,十分震惊,忙出帐迎接,见是郡马薛万策,笑道:“不知郡马驾到,有必远迎,望乞恕罪,恕罪!”
  郡马薛万策来到了先锋帐,说:“万岁圣旨到!”
  张士贵赶紧命人摆好香案,同四子一婿,跪地连连磕头接旨。
  薛万策把圣旨打开说道:“先锋张士贵听旨!”然后宣读圣旨。
  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;因两军歇兵之际,朕游览于凤凰山,不料被辽帅盖苏文,带精兵十万,把凤凰山团团围住。现在内无粮草,外无救兵。二十七家总兵全部阵亡凤凰山下,殷开山、段志贤,刘洪基三员老将,皆已为国捐躯,势己危急。张士贵见旨,火速带十万兵马,来凤凰山数驾,不得有误。钦此。
  张士贵听罢,接旨谢恩,叩完头把圣旨供在香案之上。
  钦差官薛万策落座说道:“张士贵,叫众人退下,我有话对你讲。”
  “是!”张士贵把手一摆,命众人退下帐去,让他四子一婿也随着退下。
  众人走后,薛万策让张士贵过来。张士贵就来到薛万策的近前,忙说:“啊!郡马爷有何吩咐?”
  “张士贵再往前来!”
  “是!”张士贵一直走到薛万策的面前,出其不意,被薛万策扑胸一把,就给抓住了。
  “啊!郡马爷,你这是……”
  薛万策并不答话,“呛啷啷”,手一按剑绷簧,“噌”地一声拽出来宝剑,就将宝剑放在了张士贵的肩胛上。
  张士贵就懵了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!战兢兢地问:“郡马爷,有话好说,何必动怒……”
  “张士贵,我来问你,你要死要活?”
  可把张上贵吓坏了,也不敢嚷,一嚷,宝剑往上一推,这吃饭的家伙就没了。忙说:“郡马爷息怒,你就问吧!我知道的全说。”
  “我问你,万岁命你找的应梦贤臣薛仁贵,此人到底有没有?”
  “啊!这…这……”
  “你别这那的,前营‘月’字号第八棚火头军薛礼是诳?你休想瞒我,我都问清楚了,我已见着他了,他全对我说了。”
  张士贵一看,事已败露,不说实话,这命就没了。哆哆嗦嗦地说道:“有,有……有此人。”
  “那你为什么说无有此人?”
  “是……是想让我的姑爷何宗宪,冒名顶替万岁的应梦贤臣”
  “那你又用什么办法,把薛仁贵吓成这个样子?如果你敢用假话诓我,我就宰了你。”
  “哎呀!郡马爷,为臣不敢撒谎,是这么回事,这么,这么,这么回事……”
  张士贵如实地把薛仁贵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他看了一眼郡马爷又接着说:“万没曾想,自征东以来,薛仁贵施展出不凡的奇才和高超的武艺。每次出战皆能得胜,杀得敌兵敌将里风丧胆,许多破敌之计全是他出的。我见有机可乘,就让我的姑爷假冒其名,掠取其功。并恫吓他说,皇上与元帅要拿他治罪,使他不得不时时避而躲之…”
  他瞅了瞅薛万策又说:“直到现在,他还蒙在鼓里,是我改了那四句诗,我改说‘生心立志夺金龙’,不是‘保主跨海去征东’。他便对我的谎言信以为真。”
  “你讲的可是实话?”
  “句句是真,不敢说谎。请郡马爷恕罪!”
  “好,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
  “这……我愿听郡马爷的!”
  “那明日你就把薛仁贵给我带来,怎么样?你能做到吗?”
  “是,老夫遵命,定能办到,拿命担保。”
  薛万策一听,放心了,张士贵既然说了实情,还有什么顾忌的呢?他把宝剑撤回来放入匣内,一落坐,这才感到身体疲惫,头晕目眩,背后那支箭还没有拔出,钻心地疼,忙道:“张士贵,快给我拿活血酒来。”
  “是!来人哪,拿活血酒来!”
  酒端来了。薛万策“咕嘟咕嘟”就一气喝下去了,尔后才说道:“张士贵,请把我背后的这支箭起出来吧!”
  张士贵过去一看,哎哟!这支箭正扎在后背上,若再深一些,可就非死无疑了。他这可高兴了,暗想,我要是把这支箭拔出来,他活了,可我却非死不可了,我交出薛仁贵,皇上岂能侥恕于我!抄家灭门不说,还要累及九族。唉,常言说:“一不做,二不休,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,杀人不死妄为仇。”
  干脆,我就害死他吧!想罢,他双手紧握箭杆,牙一咬,心一横,他一较力就下了绝情,往前一推,这箭就扎了个透心凉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薛万策栽倒在地。可怜一位聪明伶俐,能征善战,不畏奸邪,正直年轻的郡马,就这样惨死在小人之手。
  张士贵的儿子、姑爷闻声拥进帐内一看,无不为之惊骇:“爹爹!这是……”
  张士贵说道:“孩子们,莫要惊慌,就说他是起箭身亡。快去,准备柴草,把他的尸体用火焚化。”
  何宗宪献媚道:“岳父大人,这主意实在高啊!”
  张士贵已是满头大汗,把刚才的事全部对他们说了。
  何宗宪说:“定要用好话稳住薛礼。薛万策说他见到了薛礼,这话可能有诈。”
  张士贵说:“此话有理,等一会儿,我再问问薛礼,就这么办吧!”
  薛万策的尸体被焚化后,张士贵命人捡出几块骨头,用纸包好,上写:“郡马爷薛万策遗骨。”
  准备到凤凰山救驾时再交与皇上。
  接着张士贵命人唤来薛仁贵。薛仁贵给张总爷见礼,张士贵说:“薛礼呀!昨日你出城剖草,可曾遇到一个人?”
  “回总爷,昨日我出城割草时,碰见一位年轻的军爷,看样子象是在哪儿厮杀过,满身是血渍。当时他问过我,说:‘有个薛仁贵,你认识吗?’我说不认识,他就不再往下问了。他说他也不认识,只是听别人说的。”
  张士贵一听,全明白了,果然没出姑爷所料,薛万策话中有诈。他微微点点头说道:“薛礼,那人是当今皇上的叔父成亲王的姑爷郡马,名叫薛万策。是来拿你问罪的,要把你打入囚车木笼,好交给太宗皇上,治罪于你。”
  薛仁贵惊诧不已,问道:“有这等事?”
  “郡马他手执宝剑,逼我交出你。我出于无奈,说了实话。”
  “总爷,这——可怎么办?”
  “不过,你不要害怕,他身负重伤,正当我给他起箭的当儿,他就已经气绝身亡。看来你福大、命大、造化大,当然也有我对你的一片好心,感动了天和地。”
  他又正色道:“如今皇上被敌兵围困在凤凰山上,我准箭命你同我前去救驾。只要你破敌解围,救驾立功,我奏于万岁,保你免罪。”
  “这是真的吗?”
  “薛礼呀!功高者莫过于救驾呀!我手下有十万兵马,据说东辽围攻凤凰山也有十万兵马,这该如何前去解围,救出我主万岁。”
  薛仁贵想了想说:“我们用十万兵马包围他的十万兵马,来他个真真假假,虚虚宴实,准让敌兵一败涂地,有来无回。”
  “怎么个真真假假,虚虚实实呢?”
  “咱们要仿古人,用悬羊插鼓,饿马嘶铃的战策,来虚张声势!”
  “你把这具体办法,详细讲来。”
  “悬羊擂鼓,就是把羊的后腿吊起来,前腿离地高一点。它前面放一面鼓,让它的前蹄放在鼓面上。羊想吃草够不着,它必然用蹄刨这面鼓,那时鼓就咚咚咚乱响。人和羊擂鼓混杂,真假难辨,就象里边有千军万马,十座营盘也许有六座是空营,可是外边的敌兵,却看不出来。
  饿马嘶铃,就是把马的缰绳拴得短一点,把草料笸箩放在前头,马要吃食,吃不着,要用前蹄刨地,并唏溜溜乱叫,脖子上多挂几串威风铃,到时‘哗棱棱’乱响,准能摸清有多少匹马,多少兵。不知道的人,以为千军万马。”
  张士贵闻听此言,欣喜若狂,竖起大拇指夸赞说:“薛礼呀,你足智多谋,实乃国之栋梁,将来有朝一日,我定要提携你。”
  张士贵话虽如此,内心却暗藏杀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