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凉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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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

  话说田知县用手一指叫声:“水如镜,你胆大包天,竟敢骂本县。”
  水老者叫一声:“田子寿,我这条命交给你这赃官罢了,要夹要打任凭于你。”
  知县闻言越发火起,又要叫人用杠子撬打。只见书办王判官在旁口尊:“老爷,水如镜既然不招,暂且收监,窃盗案件不甚重大,改日再审,另定口供。老爷且请消消怒气,回后用饭罢了。”
  田知县听了书判之言,座上点头,分付:“水如镜既然不招,一时难以定案,暂且收监,改日严加拷问。”
  说罢,欠身退堂。青衣上前提锁,衙役松了夹棍。老秀才登时又是一阵发昏,醒转过来,用锁套上。进男牢交付禁卒带去。三班退出,打点闭门。这且不提。
  且说院子水治年纪已老,早晚受了些劳苦,又受了些惊吓,茶饭不能应时,不免病卧在床。水家平空遭祸,父南女北,只剩下使女秋香看守门户,扶侍院公,两条肠子,一肠牵挂小姐;一条惦着老主人。
  【院公水治身得病,只剩下,使女秋香守在家。想念小姐和老主,时刻惦念泪如麻。早晚间,还要扶侍老院子,捶腿捶腰送水茶。仁义美貌小使女,不离寸步只看家。按下水宅且不表,再表佳人在蔡家。】
  水月婵住在蔡护家中,虽有丫鬟扶侍,早晚端饭端茶,殷勤伺候,吃穿用度却很便宜。蔡护又不来缠绕,虽然安静,到底心中害怕,又牵挂着父亲未知吉凶。一天到晚也不想梳洗,也不想吃用,就是本身衣裙穿戴,坐在房中两泪汪汪蛾眉紧皱。
  【幸喜蔡护不缠扰,又无计施可脱身。蔡家奴仆来相哄,小姐不理半毫分。放着那,绫罗绸缎全不看,珍馐美味不沾唇。思念父亲想使女,秋波杏眼泪纷纷。几次要想寻自尽,怎奈他,房中时刻不离人。不言月婵遭大难,且把恶贼讲一巡。】
  蔡护用稳军计稳住佳人,一连就有十几日。几次要往洞房和水小姐成亲,怎奈佳人总不梳洗,泪眼愁眉,面黄肌瘦,觉得十分无趣。又怕佳人问他父亲的下落,如何答应,又叫丫鬟使女前去百般哄怂他总不理。若要硬行,又怕女子寻死,左难右难十分闷倦。忽然走出门来,就遇见段三、高二一齐叫声:“大哥这些日子可曾恭喜没有?”
  蔡护见问,唉了一声,说道:“小姐进门半个多月,尽管百般哄怂,分毫不理,仍是照常哭泣。因他这般光景,竟把我的兴头打了。我曾许下救他父亲出监,他却应许成亲,又怕救他父亲出来,女子一时变卦。我前者想了一个主意,只说他父亲已经亡故,女子闻知也不过哭上几场,料他已无父母,身无依靠,不顺从我还飞到那里去。”
  【蔡护说罢一席话,铁皮鼓,先就开言叫大哥。这个计策虽然好,还要思量细颠夺。你若家中去撒谎,怕他生疑事不合。我今替你出主意,你竟家里去坐着。等我到府去送信,小弟前去把话说。自有花言和巧语,说讲出来定不拙。只要那,水家姑娘亲听见,我的哥,定然成就女娇娥。高二说罢段三喜,还是老二点子多。】
  蔡护说:“一人不及二人智,高兄弟比我想的真巧。事不宜迟,就是此事好。”
  段三扑嗤一笑说:“哥,这就是门后头放”“金,等不到黑了。不如混过一夜,明日到府,得个真信。”
  蔡护点头说道:“就依此计而行。”
  这且不提。
  且说水老者跟着禁卒,进了监牢。禁子问说:“你老人家可是担花巷水相公吗?”
  水如镜说:“大哥,小老儿正是。你尊姓大名怎么认识我?”
  禁子闻听,让老者会坐在尘埃。自己也坐在一旁说:“老相公,听我说来。”
  【禁子开言道,尊声老相公,若问其中故,听我说分明。我以前,水月庵中当老道,作活扶侍众尼僧。姓黄名字叫黄银,今年三十还有零。我记得,那年相公庵里去,西来喜爱千金女,认作徒弟起法名。吕氏奶奶可硬朗,还有个,家人水治老院公。有个丫鬟十一二,名唤秋香甚聪明。我因为,一口闲气离了庙,当个禁子在监中。水爷今日因何故,这样的,枷锁临身受苦刑。你老犯了什么罪,始末原由对我明。水老闻听禁子问,未曾说话泪直倾。】
  水如镜叫声:“黄大哥,你认的我,我却不大留心。我老婆子旧年亡故,只因我平素不与人家来往,又不随时,不知得罪了谁,竟被两个不认识的贼盗,赖我使了二百两银子,作了窝主。县官革了我的秀才,把我打了三十板子,打的肉绽皮开,又夹了一夹棍,夹的我筋骨皆碎。”
  说着,说着,不觉放声大哭。又用手指着监外大骂:“狗知县贪赃枉法,诬害良民。”
  黄银连忙劝说:“老相公不要惹祸,官府倘若听见,我这屁股真真就要烂了。”
  【禁子闻言忙劝解,叫声相公你听言。听我相劝且忍耐,不如设法保平安。第一大事保身体。现在他,一亩三分地里边。板子夹棍是玩意,百姓人人出怨言。有个恶奴名刁保,书办名称王判官。伙同贪赃又受贿,害人残生当等闲。我劝你老消消气,低头忍受保平安。禁子说罢一席话,把一个,心直先生气炸肝。】
  这时如镜看见窃盗牛同、李玉田戴着铁锁,从对面房中走出来,不由的气往上撞,用手一指,开言大骂:
  【老者一见无名动,两个凶贼骂几声。我与你,素不相识无仇恨,因何把我陷贼情。老者越骂越生气,手指牢边骂县公。水爷高声来大骂,只听得,禁子开言劝一声。】
  牛同、李玉田两个毛贼明知受了贿买,原是凭空诬赖,不敢言语,只得低着头,各自躲开。禁子又劝了一回,水老者怒气微息,只是长吁短叹。禁子叫声:“水大爷,你老受此苦处,家中并不知道,府上老院公怎么也不来看看。”
  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