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野新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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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精卫之婚事谈

  汪精卫十六七岁时,其长兄曾为之订婚于刘氏之女。迨汪留学东京,与孙黄诸君组织同盟会,举动渐为内地所闻。汪虑以此株连家族,乃贻书诀别家庭。其家人以书示刘,刘氏之长兄遂退还聘书定礼等,两家婚约自是解除。迨萍醴事败之后,汪由文字鼓吹而入于实行牺牲之念至坚,自以诀别家庭之故,无复论娶之念。党中人有美其品节欲附为婚姻者,汪一切谢绝之。后汪闻人言刘氏于退婚后曾为其女论婚他姓,女不欲,遂中辍,慨然曰:“此非情理所宜也。”
  思以书晓女意。然汪与刘氏女之婚约非彼此由于爱情而缔结,乃两家家长所订定,今婚约既解,汪向循俗例,前此与女未通音问,今更无可以投书之理。乃为书寄女之兄某,述婚事以爱情与名分为原素,今者名分既绝,彼此又夙无爱情,不宜再生纠葛云云。
  某不报,汪自是绝意于刘姓事矣,然亦不更论娶他姓,如是者凡数年。汪性谨饬,生年不作狭邪游,以是行年二十余未尝一近女色,其友人多能言之。
  汪尝游历南洋各埠,所至鼓吹革命,演说与书报并行。槟榔屿有广东新会商人陈氏女名璧君者,好学,留心祖国事,平日读汪所为文,心仪之;及闻其演说,益感动,遂入同盟会。汪在南洋招致同志甚多,此亦寻常之一事,惟璧君自入同盟会后未几即留学日本,既又入暗杀部。入部者资格最严,而汪所与同事者更严之,又严组织数年,所始终不渝者广东则汪与陈及黎仲实,福建则方君瑛、曾醒,四川则黄复生、喻云纪而已。
  数人尝相将至广东、至上海、至汉口等处分设机关,辛亥武昌起义,孙武所试验之物品即彼等所留遗者也。最后汪偕陈、黎、黄、喻同入北京,留方、曾为后援。及事不成,陈、黎、喻离北京为后图,汪与黄同留北京机关,遂及于难。然事虽败,海内受其影响矣。汪固坚忍不避艰险,惟在党人中声名甚著,为清政府所指目,故其入内地动辄不能,自由实赖陈左右之。
  汪在上海、在大连、在奉天屡濒于危,皆陈拯之得免。陈之于汪固极见爱,然知汪有家庭之隐痛,故未尝以婚嫁事言之于汪之前,汪由是常敬重之。然以在内地为革命行动之故,两人常饰为亲族关系以避罗侦,陈略不介意而汪则深以为疚,尝叹曰:“误陈君者,我也。”
  陈之母亦同盟会中人,热心任事于暗杀及军事计划,尝鬻田宅、典簪珥以应急需,亦尝以陈之隐意为汪言之,汪坚默不言。及在北京谋炸清摄政,布置既定,汪与陈为牺牲者,将出发,汪谓陈曰:“曩所以不提婚事者,以离家之人不宜享家庭之幸福也。今濒死,已无未来之幸福,盍一言为定以申我感恩知己之意。”
  遂为书告陈之母。逮汪入囹圄,陈与诸同志苦心焦虑以求拯救。汪出狱后,以临命时有一言为定之语义不负约,且此次不死实出于意想之外,非当时所能料及,以为天下必有能谅我者。回家后以颠末详告家人,咸为感叹,汪于壬子四月间介绍陈璧君见其家族。
  或问汪对于刘氏有无恶感,汪曰:“无之。惟自两家家长解除婿约之后,名分既绝,而彼此向未谋面,毫无爱情,自无守节之义务。但于刘氏之女不但并无恶感,且甚敬其为人,特解约非出自我,亦非出自刘氏之女,故两人别谋伉俪以遂其爱情,故不得谓之负约也。”
  云云。以上为汪氏家人所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