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下旬,老洋人重返豫西,在宝丰、鲁山至南阳一带的伏牛山中恃险顽抗。虽然在突围过程中,他的人、枪、子弹损失不少,却很快得到了补充。
他在攻打鲁山县城时,就仅用喊话形式,允诺给以金银钱财,便换取了守城官兵的开门揖盗,并获得了大批枪械子弹。而活动在豫西的其他杆匪则纷纷前来合杆。例如原在苏鲁边界的范明新股匪,窜入河南后,屡遭打击,范明新死后,余匪全部投入老洋人麾下。又如,一向在登封、伊川之间活动的姜明玉,也率众南下合杆。因此,老洋人杆的势力不仅很快恢复,而且得到扩大,人数达到六七千人。
老洋人复叛,成为洛阳吴佩孚的肘腋之患。保定的直鲁豫巡阅使曹锟也大为震惊,因为根据情报,皖系政客已派人与老洋人联络,并邀请丁保成到天津设置通信机构。曹、吴下令,限期捕获老洋人。河南督军张福来亲自坐镇许昌,指挥官军进剿。靳云鹗则奔走前线,视察敌情,随时调度。老洋人仍采取分散官军兵力的做法。他指派姜明玉率2000余人向西北突围,自己则领着4000余人南下。姜明玉一杆分出后,最后又与张得胜合杆,暂不叙述。
这里仅记者洋人一杆的情况。
老洋人南窜的目的,是企图暂时避开河南官军的追剿,而进入湖北。从11月4日至14日,他带队从鲁山出发,经叶县、方城、南阳、泌阳等县,抵达豫鄂边界的湖阳镇。这段路并不很长,但杆匪竟用了11天时间,与1922年10月他们用10天时间横贯豫省相比,一方面表明了此次官兵的围堵使匪队行动受阻,另一方面则说明了匪势似乎确也不如当初之盛大。
杆匪到湖阳镇后,即受到湖北襄郧镇守使张联陞所部的阻击,被迫向东进入泌阳县母猪峡。以桐柏山为中心的豫鄂两省大小杆匪纷纷前来合杆,一些乡镇团防也被迫携械投降,老洋人股匪势力猛增,竟达万人左右。
老洋人与丁保成等商议后,决定避免与官军正面交锋,取道湖北进入四川,利用川省军阀混战的形势,重新打出一个局面来。他们自母猪峡冲出,沿豫鄂边界向西,一路经过唐河、新野、邓县,时时越过省界试探一下,企图窜入湖北。河南官军获知老洋人准备出省,于是在匪队后不紧不慢地追赶,意在将土匪送出豫省了事。而湖北军队则沿边界处处设防,不让土匪进入鄂省。杆匪在两省军队的挟持之下,左右动弹不得,愈发焦躁起来。
11月23日,老洋人股匪兵临豫南浙川县的李官桥镇,该镇隔丹江(汉水支流)与鄂省相望,镇中居民凭依寨墙顽强抵抗土匪的进攻。入夜,杆匪头目们指挥匪徒抬来绑扎好的长梯,数百名灌手短打装扮,手持盒子枪,背插大刀,站在子弹打不到的地方,等待时机冲上去。
“灌啊!灌啊!”陡地,喊声从四野里轰然响起,夹着密集而猛烈的枪声,汇成一股杀气腾腾的恐怖气氛。
云梯上去了,灌手们哈着腰紧跟着,借着射击时的亮光,可以看见有人倒下。但灌手们并不后退,他们顺着云梯,向寨墙上攀登,不断有人从梯子上掉下来。在一片“灌啊”、“杀啊”的吼声中,灌手们终于翻过寨墙,打开了寨门。大队土匪冲进李官桥,见人就杀,见屋就烧。尤其令人发指的是,杆匪竟将死尸掷填江中,企图叠成人桥而过。鲜血染红了丹江,尸体随波浪冲去,寒风怒号,江水呜咽,似在控诉土匪为祸之惨烈。据后来的统计,仅浙川一县被烧房屋就达2.6万间,被杀人民达4326名。
老洋人股匪终未能渡过丹江,于是继续沿边界西进,并勒逼着在李官桥附近掳来的百姓肩扛、背负土匪沿途抢来的物品。凡不胜负荷者,便一枪打死在路旁,沿途弃尸遍地,惨不忍睹。
11月下旬,匪徒终于在官军堵截的缝隙间进入湖北省境,直抵郧阳(今郧县)城下。土匪仍企图以甘言诱使守城官兵开门并提供子弹,但未成功;便架炮轰击,用云梯攀城。守城刘营长率500名士兵奋勇抵抗,土匪连攻三日未克,只得在四乡劫掠一番离去。
与此同时,另一部分匪徒则攻进了郧西县城,布满四乡,盘踞多日,作为休整。
他们除勒令乡民供应饮食之外,还四出搜寻年轻妇女,挟至营盘进行轮奸。遇有怀抱婴儿的少妇,杆匪就将婴儿夺过,弃置于地,然后挟妇而去;稍有反抗,即被戕杀。匪徒人数众多,动作野蛮,被奸妇女几乎无不致残。
一名孕妇遭多人轮奸,当场血崩身亡。另一名12岁幼女被奸后,气息奄奄,次日丧生。据不完全统计,在这次郧西匪祸中,幼女妇人被奸致死者达二三百人之多。土匪为害社会,由此可见一斑。
当老洋人盘踞郧西时,豫陕鄂各地小股杆匪纷纷前来投伙。一些霸将更是乘机混入打劫行凶或加入大杆。因此,匪势迅速增至惊人的程度:人数超过3万,拥有骡马2500头,新式来复枪5000支,手枪300支,机枪、小炮各数架,其余则为旧式长枪、鸟枪、大刀等。但尽管人多势众,毕竟是乌合之众,且子弹不足,影响作战能力,因此老洋人打算西南行、入四川的计划难以实现,却被湖北官军驱向西北,进入陕西境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