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金吊伐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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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刘豫节制诸路总管、安抚晓告诸处文字

  赵氏自结义本朝,屡违誓约,重犯罪愆,故于天会三年兴兵问罪。父佶既走,子嗣哀鸣求好,复立严誓,要诸天地,质诸神明,其于委细,一如父约。岂谓官军才退,子戾甚前,故于天会四年复举师旅,废灭赵氏。汴人既附昏德,复抗官军,亦宜按以军令,原其罪本已有所归,并蒙宽宥。重念斯民,本朝既不贪土,又不可以久无主,仍委亡宋臣僚选举道德隆懋堪为人主者,咸荐张氏绰有人望,克兹重任,立为大楚皇帝,继主其民。朝廷推亡固存之义不谓不深,不期赵氏遗孽窜在郊远,在彼潜谋不轨,辄行废立,故自天会五年又举大兵擒捕兴复,所有赵氏本末罪状已具晓谕。
  今缘逆贼逃在江、浙,比候上秋再举,暂就凉、陉勘会,南民久习浇讹,虽丁宁说谕,尚多违背,况亡宋诸路前后攻降抚定,除陕西行府别有措置外,京东、京西、淮南等路并河北州府不少,比至擒获赵构、别立新主以来,若不依行府已奉便宜行事,宣旨选择干事官员主领,亦虑相次又被伪贼暗窃连合,妄起事端,枉遭祸败,须议指挥。右下知济南府刘豫可知东平府事、京东、京西、淮南等路安抚使、兼诸路马步军都总管,大名、开德府、濮、博、滨、棣、沧、德州亦在节制,凡诸事体且循宋旧例。其徭役赋敛,会验宋时特系烦酷,速宜就长规计,务从民便。至于狱讼亦要宽简刑罚,临事制宜,勿拘常法。
  其有未经纳款州府军县,仰差人具说祸福利害,招携归业,免于将来再举,枉遭惊惧。其间若有劳效,一心归顺,公务干办者,无问士庶,并依宋时例格,椿拟合补资级,就便出给公据,候立新君,别给正行付身。所有安抚司职分,合得请俸,并本司合用司吏、公使、人力,著依京东、西路安抚司已设置人数分例,或有今来事体比旧重大,约量添置。更于民间疾苦,特行减损,亦自从宜画定。
  行府更虑诸路州府犹有执迷不从,或辄叛乱,已留重兵分屯冲要处所,仍摘留元帅左监军分司在此,从宜措置施行。若有如上事理,本司力难克制,仰计会申覆左监军,取候指挥。若诸州县职员内,有见阙或不任职事,至于计运、劝农等事须至设官,即许便行差填替换,旋报监军照验,不得有违慢易。并下扬、真、楚、泗、泰、沂、海、徐、滨、棣、沧、德、博、淄、青、恩、清等州,袭庆、东平、开德、大名等府,雎阳、高邮、天长等军,可照验,并听安抚使司节制,不得有违。付逐处准此。”
  天会七年二月日。
  天会四年冬,元帅伐宋,师次高平,先遣乌凌噶思谋天使入汴致书。至五年二月六日,废宋少主桓为庶人实录。
  天会四年十一月十六日,大金固伦尼伊拉齐贝勒、左副元帅自太原进兵,次泽州。十七日,至高平,遣使乌凌噶思谋致书宋少主以兴师问罪之意,议欲割河为界,俾分遣大臣诏谕河东、北两路兵民交割,仍先具凡所听命不违国书还报。乌凌噶思谋即日驰马上道。十九日,渡河,河上守卒无一人在者,闻天军至,悉散去矣。所过居民藉藉有语,往往瞋目相视,间斗数百里。二十日,次汴都。忽遇南军数百骑,围之数重,城门闭不得入。
  日已夕,诏开顺天门,馆于都亭驿,越一日入见崇政殿,跪致书,具申谕书意,并欲干戾人蔡京、童贯、王黼、李纲、吴敏、陈遘、詹度、马扩、张孝纯家属等九人,执赴军前。宋主即日报书,引咎自责,祈请备至,遣门下侍郎耿南仲、同知枢密院事聂昌持诏分画两河四十四州军。诏意大抵谓“为人父母,岂忍为此?盖不获已,苟全汝生,犹吾民也,勿怀顾望。”
  抵晚陛辞,复令骑、吏数百护送出关,宿琼林苑,军士相聚谤骂,通夕不敢寐,迟明遂行。
  约二十六日,次河阳,遇元帅,遂引兵而南,河流浅涸,不用船筏,策骑而渡。闰十一月二日,驻汴之青城。三日,复遣乌凌噶思谋同借保静军节度使萧庆、借司农少卿杨贞干致书,欲画河内州郡,并前次使人所索官吏漏落之数,如蔡攸、徐处仁、王安中、李弥大、刘A4、折彦实、折可求、吕仲、王禀,及赵良嗣、蔡靖、高世由、范直方、滕茂实、李嗣本家属,并约少主出城会盟,以示大信。乌凌噶思谋持书扣城,城上皆持满相向,遂驻射。
  又策马前谕使旨,复投矢石见拒。薄暮传诏,继而止舍都亭驿。七日,入见崇政殿致书。八日,得旨诣都堂与三省长官何等集议报书,第言始割三镇,即遣冯澥、李若水如约。复议画河,又遣耿南仲、聂昌分诣,而会盟不从。九日,陛辞,出安上门复命。十四日,又遣乌凌噶思谋致书云“使还,少主以会盟为疑,可遣右仆射何赴军前计议,而以上皇、皇弟越王、太子为质。”
  翌日,乌凌噶思谋病卧馆中,不能朝。诏中使挟医驰视。十七日,得旨乘肩舆入对,不拜。诏内侍给扶奏事毕,免辞谢,以皇伯、保顺军节度使、开府仪同三司、安康郡王仕A7同冯澥计议,留何不遣,诏乌凌噶思谋乘卧舆还报。既还,止帐中,元帅饬遣数医临视。黎日,力疾诣帅府复命以归。
  二十四日,疾有瘳。二十五日,大军自南壁登城,元帅传令不得辄下城纵掠。二十七日,宋少主遣宰相何、中书侍郎陈过庭、皇弟济王栩请命。二十九日,又遣皇叔燕王俣、越王偲、皇弟郓王楷、景王杞、济王栩、祁王模、莘王植、徐王棣、沂王咢、和王式、信王榛凡一十一人,请命于元帅,而不得见。第遣皇弟四人还谕少主,令速出郊。三十日昧爽,少主素队出南薰门,大臣侍从亲王等从者四百人。
  乌凌噶思谋传元帅旨,迎劳少主毕,遂馆伴少主于青城,宰执泣。十二月二日,少主降服上表,称臣待罪,表云“长驱万里,远勤问罪之师,全庇一宗,仰戴隆宽之德,感恩念咎,俯极危衷。臣猥以眇躬奉承大统,懵不更事,济以学非,昧于知人,动成过举,重烦元帅来攻陋邦,三里之城已失藩维之守,九庙之祀几成煨炉之余,不图深仁,曲假残息。兹盖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,日月之照无私,不怒之威既追踪于汤、武,好生之德且俪美于唐、虞,弗念一夫之辜,特全万人之命,宇宙载肃,宗庙复安。
  文轨既同,永托保全之惠;云天在望,徒深向往之诚。臣谨奉表称谢以闻。”
  表入,复令易服称谢为待罪云,焚香赞拜礼毕,见元帅于端成殿,酒三行,乌凌噶思谋复陪少主入城,次南薰门。城中官吏、军士、父老持香花迎于门内者填塞道路,呼万岁声彻数里,悲涕交下。少主泣涕不止。少主还内,馆乌凌噶思谋于都堂,始括马几万匹,又出内帑千万缣犒军,惟金银表段不能副所须,诏开封府尹自府库洎臣寮戚里大姓之家悉皆搜取,而所得不及百之一。少主自是不御殿,惟坐祥曦小殿见使人等。
  五年正月九日,元帅以书约少主议事,使乌凌噶思谋复馆伴少主于青城,亲王位西庑下,始取冠冕法服,上所尊号玉册、大驾、法驾、卤簿、五辂、副辂、九鼎、八宝国子监书板、三馆秘阁四部书、太常礼物、大成乐舞、明堂大内图以至乘舆服御珍玩之物,翰林医官,教坊乐工,宫人内侍,各以百十数。
  少主日遣使数辈降亲札督责有司,辇致军前。二月六日,出大金皇帝所降诏,废宋少主。素服望阙,伏拜受诏,大臣、亲王、侍从皆从礼毕,还馆读诏云“既为待罪之人,自有易姓之事。”
  废帝抒思良久,易衣撤塌乃坐,诸王在旁,流涕呜咽。元帅即遣左丞冯澥、枢密曹辅入侍废帝,大臣何以下悉散从军中。
  薄晚,元帅传谕废帝亲笔召太上皇、太上皇后、妃嫔帝姬以下悉诣军前。翌日,太上皇、太上皇后郑氏出城。元帅使乌凌噶思谋出迎且辨奸诈,即引入与废帝同馆。废帝诣上皇,相持号恸。上皇独毅然不改容,曰:
  “天之所废,吾其如天何?”
  未几,诸王嫔御以下毕至,亲王二十八人,帝姬一十五人,皇太子一人,诸王男女一十六人。元帅日遣使问上皇、二后、废帝起居,供馈甚厚,凡所需用,悉取无禁。遣冯澥、曹辅出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