咫闻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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凭空行

  嘉庆初年,川楚教匪滋事。有守隘防御之友,自宜昌来,谈及壬戌仲秋,望后三日,夕阳将颓,四际无云。左村忽见一人,肩担两囊,席帽草履,凭空而行,离地十余丈。众皆引颈骇异,啧谓教匪之真有邪术也。村有武举,平日专攻手弹,取随身被带泥丸弹去,适中其肩。翻身堕地,趋往望之,只有两囊,人不见也。启囊视,尽白布,无他物。即携回收贮。当晚,鬼声嘈嘈,群来索布,众皆惊惶。窥之无见,启之不敢。武举曰:“听之而已。彼有邪术,看其动静若何,再作区处。”
  合众坚守以防。须臾,闻撒沙掷石之声,如雨冰雹,至天明始释。门内外沙石,积有尺余。次晚,仍如前守。听众鬼号鯺曰:“某等畏教匪之屠戮,已作饿莩。雨洗白骨,日照青骸,百计千方,售布以掩之,非邪术也。可由山左登高而望,自起狐兔之悲也。”
  早起,村人盘山越岭,攀援逆足而上高巅,见白骨蔽野,心甚惨怛。返至家村,已犬吠黄昏矣。将两囊携出门外。未几,但闻号鯺之声,变为喜笑之音,曰:“无以为报,惟有护兹村庄,不致教匪蹂躏。”
  后大兵凯旋,是村安居如堵。村人感其情,为之埋骨成冢。从知阴阳一体,以有形而明恤无形,自无形而默护有形,彼欺死瞒生者,可不知所戒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