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家将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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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回 追焦赞孟良访岳胜 救千岁郡马战群雄

  孟良带杨郡马来到后寨囚房,只见屋内冷冷清清空无一人,孟良忙问身边的喽兵:“可知八王和高君保哪里去了?”
  喽兵齐说不知。这下可吓坏了郡马,急得孟良哇呀呀大叫,吩咐他的斧子队快去四下寻找。
  孟良心中很是着急:一定是焦赞偷偷带走了八王千岁和高君保,他竟敢欺瞒我!急忙对杨六郎说:“六哥,我对不起你,等见了焦赞,我再与他算账!”
  六郎说:“贤弟,咱们四面巡查巡查,再探听探听。”
  这时,喽罗兵找来了大枪队的一个喽罗,他叫李凤祺,因为有病不便行动,所以留下没有走。他一见孟良就跪下哀求说:“我家中上有老母,下有兄弟,还有个年轻的结发妻子,他们都要我来照应,恳求大王放小的回家吧!”
  孟良问:“你家二山王往哪去了?你可知囚房里的两位王爷在哪里?只要你对我说清楚,我马上就放你回家。”
  李凤祺说:“我对大王说实话。二山王下山进本来要带我一起真走的,可一见我病倒在床,于是才把我留下。详细的去处没有听他说过,大概是带人去青龙寨了。”
  孟良听完,点了点头,叫喽兵把李凤祺放了。然后,对六郎说:“六哥,咱们赶快去青龙寨,与他等比个高低,要回做工王千岁和高君保!”
  “那青龙寨是什么所在?”
  “由此奔西北,也在太行山。青龙寨内有几家寨主,为首的大寨主叫花刀岳胜。他手下有个打虎将杨兴,枪法出奇、弓箭神妙,能征善战。岳胜和我们山寨早有来往,他想叫我们投靠青龙寨,两寨归一。不过,我们没有答应。昨夜我去偷营时,焦赞就认定我有去无回。他准是怕山寨难保,就把我的斧子队留下等死,而他带着枪队押八王和高王去青龙寨送礼投靠。我如见了他,决不善罢甘休!”
  郡马说:“我们还是先回营中,与寇大人商议一下吧!”
  孟良依然把斧子队留在山上,命他们守好芭蕉寨。
  二人下山回到宋营,见了寇大人说明了山上的情形。当即商定起营拔寨。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行走几十里路,来到了青龙寨山下,郡马传令放炮扎营。寇大人说:“八王既然不在,郡马公,由你为临时元帅吧!”
  众将闻听,无不赞同。郡马也只好点头应允,下令埋锅做饭、铡草喂马,准备迎战。
  帐内,寇大人和郡马等人商量如何攻山。
  孟良说:“我想先由我上山去见花刀岳胜,让他放回八王和高王。他如能放,那就更好;如不放,等我回来元帅就发兵攻山。”
  寇大人说:“也好。不过这些人都是反对朝廷的,如果他们听说孟将军归顺,要下毒手呢?”
  孟良说:“量他们不会如此!”
  郡马道:“寇大人言之有理,贤弟不可不防!如贤弟能保自安,就等你回来再做决定。”
  说罢,六郎送他出营,再三叮嘱要小心谨慎。孟良叫人备马,把大斧子挂在得胜钩上,催马直奔青龙寨!
  一路上,孟良怨气十足:焦赞做事太不知好歹,反给我惹下麻烦!你不顾兄弟情义,竟然背着我带走八王和高君保!等上山见了面,定要你把偷逃的原因说个明白,献出八王千岁和高君保则罢了,要不然我就动斧劈了你,到时你本要怪我无情无义!
  不多时,来到青龙寨下,孟良抬头眼望喽罗大喊:“快快报与寨主花刀岳胜,就说山下来了孟良!”
  喽兵一听,急忙进去报信。
  这时,聚义厅内当中坐着花刀岳用,众们寨主坐在两旁边。岳胜头戴绿缎扎巾,身穿滚花开氅,敞着胸怀,端坐在交椅上,浑身透着凛凛的威风。
  喽后进了大厅,上前跪下禀报:“报!报启禀寨主,山下孟良求见!”
  两旁众位寨主一听,你瞧我看。
  陪坐在一旁的焦赞大笑说:“岳大哥,这就好了!我以为孟良死在宋营,不知他是如何逃出宋将之手?快请他上山吧!”
  这时,旁边有人喊道:“且慢!”
  原来是打虎将杨兴。他傲慢地说:“孟良在宋营被拿没死,不知宋将为何将他放出?又不知他来青龙寨为了何事?我看不必接他!素常他目空似海,没把我们青龙寨的人放在眼里。今天可以叫他上山,先问问他,如果他不要芭蕉寨了,情愿归顺青龙寨,问清他怎样从宋营逃出的,可以收他为偏寨主;如果他来历不明,已经投降了宋营,那咱就不叫他上山了!”
  众寨主听完,齐声说:“对!”
  花刀岳胜叫喽兵回去,就说有情。喽兵回到寨门,告诉孟良:寨主有请。
  孟良一看只有喽兵送信,并无一人来接,心想:“别人不来,焦赞你还不来吗?好,等见面再说!”
  孟良进了寨门,下马直奔聚义厅而来!
  这孟良粗中有细,他想:过去与花刀岳胜相见进,彼此都恭恭敬敬,如同兄弟一般亲密;如今我到他这里,他为何不出来迎接?看来,还要多加谨慎才是。想到这里,孟良迈天大步进了聚义厅。
  只见两旁众寨主个个怒容满面,果然,焦赞在这儿,他坐在一旁,低头默默无声;抬头又见花刀岳胜纹丝不动稳坐正中。
  孟良上前深施一礼,客气的说:“寨主岳仁兄,小弟前来拜见!”
  岳胜不冷不热地说:“我未曾迎接,贤弟莫怪!”
  孟良心里虽然很是不满,但嘴上却说:“自家兄弟何必谦恭?”
  花刀岳胜接着叫人看座,吩咐喽兵端上香茗,并对各位寨主把孟良一一作了介绍。
  孟良便开口说明来意,他说:“仗义的好汉我见过多位,可从没见过杨六郎这样出色的英雄!他一连捉了我两次都没杀我,也没动我一要毫毛,反把我放了。他大仁大义、又忠又孝,我五休投地地诚服这位郡马公!原想回芭蕉寨放回八王千岁和高君保,哪里知道这两位被焦赞偷着带走了。我带着杨郡马来到山下,他领兵扎下大营,我奉命来见众位兄弟,请把那两位交给我,我送他二人回宋营。”
  孟良才说出这句话,众寨主异口同声地说:“不行!”
  焦赞在一旁大声怪叫:“孟良,你算哪路的好汉!你对天发过誓,不保大宋无道的昏君,不投靠北辽,这才占山为王,带领喽兵闯天下。姓孟的,你为何说话不算数?更没想到你投顺了宋营!今天我和你斩断交情,你休想走出这聚义厅!”
  众寨主一听急忙往上闯,把孟良团团围在当中,乱举刀枪就要动手。
  孟良一见青龙寨众人要动手,不禁心头火起,大喊一声:“尔等后退!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手?”
  花刀岳胜此时也说:“大家不许动!孟良有话讲。”
  众人听了岳胜的话,各把刀枪收回。孟良说:“岳寨主,咱们全是占山为王之人,又有来往,论岁数,你还是大哥。今天我上山来与你商量八王和高君保之事,你放,是人情;不放是本份。又何必舞刀弄枪?我是来者不怕,怕者不来。真要动起手来,也未必人多就能取胜!即便是你们人多势众,把我杀在此地,也不算你们英雄!真讲打仗放我下山,我们在山下一战。你们能在阵前拿住我,我死而无怨,也算你们够朋友!”
  孟良还想往下说,花刀岳胜已经吩咐:“来人,把孟良送下山!”
  孟良说这样做就算对啦!“
  说完出厅,早有人把斧子和马给了他,孟良下山回营。
  原来这孟良不光能打、能放火,而且还能言善辩,正像杨六郎说的,他是个粗中有细之人。也正因如此,他、才躲过了刚才的一场大祸。不然,他的本领再大,也敌不过青龙寨的人多势众,非把命扔在那里不可!他从山上往回高走,气可消不下来:“嗯,我今天非把郡马搬出来不可,叫他给我解心头之恨!”
  工夫不大,他已经回到宋营。
  郡马问道:“贤弟上山见了寨主如何?”
  孟良说:“六哥放心,八王千岁和高王全在山上。我劝他们献出八王千岁君臣,如若不然,我家郡马爷用兵如神、枪法超群,定要攻打你青龙寨。哪知花刀岳胜听了以后冷笑三声,马上传令放我下山。他说我如不提到郡马,就要留我的人头既然提到郡马如何厉害,就放我回来送信,一定要看看姓杨的有多大本领!我这才回到营来见六哥。看来青龙寨是非打不可啦!不把这些人制服,也救不出八王和高君保。”
  六郎听罢心中暗想:“但凡有一线之路能救出八王千岁君臣,也不和青龙寨交兵!因为黄土坡急需解救,不能在此耽误时间误了大事!可是不打,青龙寨又不肯放过八王千岁君臣……”
  正在左右思凝,忽听外面传来炮声。
  军兵进帐报:“启禀郡马爷,青龙寨炮响连天,冲下来不少人马到营前讨战!”
  郡马闻听,说声:“给我备马,我要亲自出阵!”
  孟良说:“你把打我的本领拿出来,打败了他等,不难救出人八王千岁和高王!”
  杨郡马点兵五百,孟良观阵,寇大人守营。炮声三响,郡马冲到阵前,只见对面有几百喽兵,当中有几位寨主。
  原来花刀岳胜没有下山,来的是周伶、苏万庆、鲁奎、陈雄和打虎将杨兴,这几人是偏寨主,也全是花刀岳胜的结义兄弟。放走孟良以后,这几人就讨令下山。花刀岳胜嘱咐他们,如果和杨家将交战,不许伤害,一定要活的!这五人就带了喽兵下山而来。
  杨郡马正在观看,对方催马闯出一位寨主。郡马一看此人面色微紫,浑身穿青,腰系大带,肋佩宝剑,手中一口门扇刀。
  六郎说:“来将通名!”
  “我乃二寨主鲁奎是也!宋将通各!”
  “杨延景。”
  鲁奎一听吃了一惊,果然第一阵就碰上了名将,就说:“杨延景,你不该带兵来打山寨!”
  郡马说:“你们如果把八千岁和高君保送下山,我马上退兵。”
  鲁奎说:“我们占山为王,就为了要反大宋!那宋朝昏君无道,你杨家为他卖命,可落得什么下场呢?假如你能归降我们青龙寨,我们大寨主就把第一把金交椅让给你坐,先灭辽邦再打大宋,得了江山咱们同享荣华富贵!如要不听,今日叫你死在刀下!”
  郡马听罢点点头说:“鲁奎,你方才说的话也有道理。不过,杨家祖祖辈辈全是忠良,决不能落个叛逆之名!我劝你倒不如归顺大宋……”
  “住口!既然你杨家死抱住大宋不放,你就撒马过来一战!”
  二人言错语差,杀在了一处。鲁奎这口刀上下翻飞如龙似虎;郡马这条枪快而不乱似怪蟒穿林。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,鲁奎难胜郡马。这时郡马的枪对准鲁奎的前心一连就是三枪,鲁奎急架过前两枪。第三枪,鲁奎闪身稍慢了一点,只听“唰”的一声,当时鲁奎吉只吓得魂飞天外、魄散九霄!以为自己轻则带伤,重则丧命。他哪里知道杨郡马并不想要他的命。不然的话,第三枪就把他扎死了!可是郡马故意往外一拧劲,枪挨着他的左肋、贴着他的肉皮过去的,只是把衣服挑开了。
  郡马见鲁奎吓得不得了,哈哈大笑道:“咱二人无仇无恨,我不能扎死你。放你回山,走吧!”
  鲁奎这才明白,原来是郡马留自己一命,心中佩服郡马的枪法,又感激留命之恩,败下阵去。
  后面又冲上来陈雄。此人青铜盔,黄脸庞,手使青铜刀,坐下战马干草黄。
  郡马问:“来人通名!”
  “我乃三寨主陈雄是也。杨六郎你看刀!”
  陈雄这口青铜刀快如闪电、杀法高强,可是也难胜郡马这条枪。后边又冲上来四寨主周伶,五寨主苏万庆,这俩人每人一口大砍刀,上来二话不说,抡刀就砍,郡马往后一带马,大喊:“尔等休得无礼!你们是君子战,还是小人战?君子战一个对一个;小人战一帮对一人,以人多取胜不为英雄!”
  话音刚落,听对面有人大喊:“众位兄长,你们退下。我倒要看看怎么样的一个宋将杨延景!”
  陈雄等人应声退下。
  杨郡马留神观看对面来将,暗自叫道:“哎呀,好将!”
  这员小将面似粉团,又白又嫩,天庭饱满,眉清目秀,十人看了九人爱。头戴闪光银盔,顶上有一撮七曲盔缨;背插四杆彩旗,上面绣着飞虎,狼牙滚边;丝罗绦,勒甲绊,衬甲袍上绣有红牡丹;亮银甲锁子连环,两肩包着吞天异兽;鱼鳞褐尾钉金钉,狮蛮带紧系腰间;两扇征裙遮马面,三尺宝剑县左肋;走兽壶密摆雕翎箭,手端银枪,胯下骑着一匹白骏马。
  杨郡马仔细看了好几遍,暗赞这位少年小将气势不凡,用枪一指来将说:“你姓甚名谁?”
  来将原是打虎将杨兴,他在聚义厅上放出狂言,带领三百喽罗下山要拿杨延景。论枪法,他在山寨是第一位,论箭法,他受过高人传授,百发百中。
  此刻,他来到阵前看见了杨六郎,果然是威风凛凛名不虚传!明盔亮甲,气宇轩昂,身边也带有弓箭,五官端正,一副好想貌。看罢一声喊:“我乃打虎将杨兴。你是宋将哪一位?快把姓名报来!”
  “我是郡马杨延景。方才孟良对我讲,山上的众寨主小看我,既然你们不放八王千岁和高君保二位君臣,那就来分一个谁胜谁负、谁高谁低!”
  二人说完催马上前,两条枪犹如蛇出洞,两匹战马时停时闪,马摆銮铃声声绕耳。
  打虎将杨兴平时常和山上的猛虎斗力玩,故尔得此绰号,他勇武有力;杨延景枪法高超善于巧打,听到后队鼓声咚咚,人欢马跃更添精神,银枪飞舞,马如滚龙,豪气逼人。
  二人交手了几十趟,杨兴心中暗打算盘:这真是人的名来树的影,杨家将的英名果真不虚,我虽是青龙寨的名将,可是要想取胜比登天还难!如若真的败了回去,我有何脸面转回山寨?就连焦赞也会耻笑我呀!想到此处,灵机一动,一条妙计涌上心头:“我何不败中取胜,捉拿杨延景!”
  于是,虚点一枪就拔回战马,大喊:“杨六郎,我要回山寨了!”
  郡马一看暗中发笑,分明是小将杨兴要耍鬼把戏!可明知如此,也要追赶呀!立时催马紧跟其后。
  杨兴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,暗想:“杨延景,你想活命犹似登天!”
  他把手中枪挂在得胜钩上,随手摘一弓箭。
  杨兴把弓箭拿在手,当弦搭扣马上一回身走马射箭,硬箭直奔六郎的致命处。
  哪知六郎早有防备,把枪交与左手,一闪身伸右手把雕翎箭抓住了。
  此时杨兴的第二箭也飞过来了,六郎又把枪交到右手,伸左手抓住了第二雕翎箭。“
  嗖”!杨兴的第三箭又飞过来了。您再看郡马这手功夫真绝了,马上一扭头,把箭头让过去,一张嘴,把箭杆叼住了!
  杨六郎巧接三支箭,把个杨兴吓得手脚冰凉,心里发慌。这一刹那间,六郎也摘弓取箭当弦搭扣,一松手后大喊一声:“杨兴别动!”
  只听“嗖”的一声响,吓得杨兴魂飞天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