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家将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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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回 青龙寨郡马收岳胜 黄土城孟良战韩昌

  杨郡马引颈等死,可是不见动静。他心里感到奇怪,睁眼一看,大吃一惊!原来面前跪倒了一片人,最前边的就是花刀岳胜。只听众位寨主齐声说道:“杨元帅,我们错了。请郡马恕罪!”
  郡马一时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,一听这话,忙说:“岂敢、岂敢!我还绑着呢。”
 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,真是人慌失智!都忘了给郡马松绑了。岳胜忙站起身,亲手给六郎松绑,又给八千岁和高君保解了绑绳。请八王上座,众人重新拜见八王。八王说:“众位英雄请起!你们无罪。这全怨我叔皇听信潘仁美之词,忠奸不分,才惹起大家的义愤。孤王就是一死,也不怨众位英雄!”
  花刀岳胜说:“我们今天和杨元帅开这样大一个玩笑,也让八王千岁受惊了!因为我的结义兄弟杨兴、鲁奎、陈雄都败给了郡马,可是他们回山寨后都异口同声地夸六爷真是少见的大仁大义的君子!也有的人说只听见人说杨大郎替皇上死、杨二郎替八王死,可是没亲眼得见。今天倒要看看杨元帅如何为国为民赤胆忠心?所以就开了这么个玩笑。果然杨家将堪称擎天白玉柱、驾海紫金梁!我们虽然占山为王,可敬的是忠臣孝子,恨得是赃官恶霸。今天我们大家有个心愿,希望元帅能答应:我们愿和郡马八拜结交为生死兄弟,不知郡马意下如何?”
  还没等郡马说话,八王笑道:“我来主盟。这正是英雄爱豪杰!”
  郡马心中也早想收服这些英雄,当然不推辞,忙派人去叫来孟良一起结拜。
  孟良上山后,对大家哈哈大笑:“怎么样,这回不怪我孟良了吧?”
  郡马说:“贤弟,过去的事,不必再提了!”
  这时,有人摆上香案,各位英雄在聚义厅上叙金兰谱,挨个报名、报年龄,结果按年龄讲花刀岳胜是大哥,往下顺序是六郎、孟良、焦赞、陈雄、鲁奎、苏万庆、周伶、孙明、孙亮、杨兴,大家互相按长幼拜见。
  八王和高君保见群英团聚,心中无比高兴,又命人把寇大人请上山来。众位寨主对天官大人假扮阴曹为国锄奸、为民除害的事早就很钦佩,这次文官挂武衔当了开路先锋帮助八王征北,更受到众人的赞扬。
  寇大人说:“提到我为先行之事,我就更对不起八王了。我保八王,却把八王保丢了!”
  八王道:“寇爱卿,怨孤王无能!”
  郡马说:“都怨我来晚了!”
  岳胜说:“我们这也是不打不成交阿!”
  说完,吩咐重摆酒宴。
  吃酒中,大家商量急救黄土城之事。有人就说:“芭蕉寨和青龙寨不能留了。不然我们走后来了坏人占山,免不了要欺男霸女、越礼横行,岂不给这一带的老百姓招灾惹祸?”
  岳胜说:“我们不如就放火烧山!”
  众人齐说:“对!咱们跟六哥走,六哥走到哪儿,我们跟到哪儿!”
  这些英雄和六郎结拜,六郎排行第二,可是这些人没有叫他二哥的,全叫他六哥。
  八王说:“众位英雄既然愿意和郡马去扫北,我替万岁暂封众位总兵之职,等战胜北辽再回朝奏明万岁,请旨加封!”
  众位英雄听了,全都谢过八王,把两个山寨的金银财宝、刀枪剑戟、粮草马匹全都带着,然后放火烧山。有不愿意降宋的喽兵,就叫他们各奔他方。
  孟良一见放火烧山,又说愣话了:“到宋营要在有呆不了那天,我们可无处投奔了!”
  八王千岁说:“但愿大家和杨郡马同殿为臣,不必再占山为王啦!”
  随后,八王把二路元帅正是让给郡马,让高君保为先行,寇大人和八王千随营征讨。两座山寨共有喽兵三千来人,全都编成宋军,穿上了宋军的号衣,与大军合成一路。
  转天,杨元帅下令起营拔寨、兵发黄土城。真是兵多将广、旌旗遮日、马上步下、耀武扬威,一路行军不必细表。
  这一日,探子来报:“前面到黄土坡,辽兵还围着土城。”
  杨元帅说声:“再探!”
  然后吩咐扎营,埋锅做饭,铡草喂马。按理说:兵行百里,不战自乏,如敌人不来,应该休息三天再出兵交锋。可是怕太君和众女将被困多日缺粮缺草,所以郡马用过饭后就和众将商议,想派人杀过辽营去城下报号,给太君送个信,叫被围众将放心。另外,再和太君定计,里应外合、两肋夹攻扫灭辽兵!
  众将听了以后齐说有理。元帅问:“哪个去闯营报号?”
  高君保才要讨令,就听那边有个大嗓门的喊了一声:“六哥,末将愿往!”
  郡马回头一看是孟良。要论他的大斧子,确实很有本领,不过有些担心,怕一时鲁莽,闯营报号弄出差错!就说:“贤弟,你一个人去有点儿孤单,可以找个左膀右臂同去。”
  焦赞刚要说话,孟良摆手说:“我一人一马闯营不难,人多对我过营不利!”
  郡马说:“既如此,你要小心了!”
  孟良点头答应。元帅给了他一支金皮将令,孟良接过带好。到了夜间,孟良又吃了一顿饱饭,全身披挂好,上马直奔辽营。
  离辽营不远时,孟良被辽兵发现了。
  “什么人,口令?”
  “我。”
  放哨的军兵大吃一惊!怎么呢?辽营的口令不是“我”。当时辽兵就大喊一声:“有人偷营!”
  这一喊不要紧,营门内外的辽帮儿郎弓上弦、刀出鞘,各举兵刃拦住孟良!
  孟良高举斧子边舞动边催马闯进辽营。
  当有辽兵送信报与都督多木公,他心想:“要是我守的大营出了差迟,韩元帅怪下来我可活不成啦!”
  忙问:“闯营来了多少兵马?”
  “单人独马一员将,没带兵。”
  多木松一听心中好恼:“宋将太把看轻了!难道人的胆量比天还大?难道你的武艺登峰造极了?一人一马敢来闯营,我定送你到阴曹地府!于是,全身披挂,骑马上乌龙马,手端画杆戟,带兵出营来迎战。
  双方互通了姓名,便交手名显奇能。二人来回战了十几个回合,孟良大喊一声:“我不你的对手!”
  便拨马败下阵去。
  接着多木松也大喊:“你往哪里走?”
  随后紧追赶不放。
  孟良回头看得清楚,心中暗说:“你赶得好,叫你知道谁是英雄汉!
  见辽将离他不太远时,便将大斧移到左手,猛然圈回坐下马,右手在背后用力一拉葫芦穗,一串火球往外崩出来,大喊:“辽贼,你看法宝!”
  多木松吓坏了,他勒马抬头看,火在前胸着起来啦!常言说:水火无情。多木松身上起了火,火势迎风烧得更凶更狂,烧得乌龙马连蹿带蹦,只好赶忙圈马回营。
  往回走了没多远,战马被烧得像中疯了一样,乱颠狂奔,多木松被烧得从马上摔了下来,立时毙命,战马似火龙到处乱跑,引起大火连营。大营里顿时乱成一片,叫苦连天、哀号不绝。有的喊:“都督多木松被火烧死”;有人叫:“马毛了,带火烧大营了”;有一位叫得更有意思:“火神爷爷下界啦!”
  这能不乱吗?
  孟良火烧辽营,来到了黄土城下,早被巡城的人看见了。因为辽营内火光冲天、一片乱喊声,引起了城内宋军的注意。今夜巡城的正是八姐、九妹。孟良来到城下,勒住战马大声喊道:“三军听了,你们急报太君元帅,就说报号的来了!”
  八姐、九妹就在城头,全听见了。此时天色已亮,二位姑娘往城下看,只见来人顶盔挂甲,手端大斧,一连的杀气。二人看罢多时,不认识这是谁!就向城外喊道:“来将通名!”
  “我叫孟良,跟随六哥杨郡马,兵发黄土城来救老娘!我本来是芭蕉寨的大寨主,今晚奉了元帅之命,闯营来报号。女将,你是非曲直哪一位?快去帅堂报与太君知晓!”
  “我们是杨府八姐九妹。”
  当时可乐坏了孟良,高兴的说:“我与郡马磕头烧香结拜金兰为义友,你俩就是我的二位贤妹,请快快报信给老娘!”
  二位女将听完孟良的话。你瞧我我看你,那眼神在说:“六哥诈死瞒名本该在杨府,如今为何带兵出来了呢?这位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!九妹问:“孟将军,你快拿出来报号的令箭交给我们!”
  孟良忙向腰间掏令箭,伸手一摸,“哎呀”令箭不知去向了,浑身上下找个遍,还是没找着孟良心里慌了,忙说:“我半夜三更闯营,不知令箭丢失在哪儿啦!请二位贤妹放宽心,我决不是奸细,也不会诓骗你们!
  二位姑娘听后不敢相信,左思右想,拿不定主意,九发示说:“孟将军,空口无凭,你让我们怎么禀报元帅?你还是把令箭找回来再报号吧!”
  孟良无奈说了声:“好!”
  催马二次闯辽营,这时对面拥来了辽军兵将。
  辽兵辽将来势迅猛,帅字旗下跑来一匹大马,来将是北辽元帅韩昌韩延寿,手中的托天叉哗啦啦直响,横眉立目,怒视孟良!
  方才,韩昌正带兵巡夜,有人报闯来宋将一人放火烧营,烧死了都督多木松,大小儿郎死伤也不少。现在宋将还在城门外和城头的宋将交谈什么呢!韩昌闻听气往上撞,带人马就来找宋将孟良。
  孟良一见辽将来了,满腔怒火直冒,手中斧子一摆,好似车轮滚转,举手一晃闪出寒光,哇呀呀三声怪叫,亚赛猛虎下山,大有不可阻挡之势。
  韩昌上下打量了孟良一番,暗夸此将实不寻常!
  二人通报姓名后就动手,叉来斧往大闪银光,交手了不过十几趟,孟良心中就拿好主意:“不必和他再多战,用火葫芦烧他,叫他不死也得受伤!”
  于是一圈马就败了下去。
  韩昌在马上暗自寻思:孟良他明不是被我打败的,定是要用诡计来伤害我。听说他身上有火器,不少兵将就是被他用火烧死烧伤。有心追赶又怕中计;若是不追赶,又会叫他小看我韩昌。不管怎样,我还是要追上去看个究竟!想到此,韩昌便撒马追赶赶下去。
  孟良一看韩延寿追下来了,忙圈回马来,把大斧交与左手,右手从背后一拉胡芦穗,一低头,硫磺火药丸直奔韩昌打来。韩昌早有防备,在马上来了个蹬里藏身,火药没打上。韩昌命令大小儿郎一涌而上围住了孟良。孟良一看没烧着韩昌,就知道遇上了能人,只好重新轮斧子大战辽兵。
  八姐、九妹在城头上见孟良大战韩昌,准知道他不是北辽的奸细了,又见他被辽兵包围,二人就急忙来报与太君。
  再说太君在元帅帐内一夜未睡,早已听到南门外的战乱之声,只因有八姐、九妹在那里巡城,才比较放心。太君为什么一夜未睡呢?还不是为军情担忧!杨排风的了解甲风病倒多日,现在病刚好,体力还没恢复。杜金娥松林产子后又作战劳累过度,现在也不能出征。其余女将也不是韩昌的对手,所以太君这里是日夜盼望着救兵,心如火焚!
  天快亮时有人来报:“有人闯营报号说救兵来到,可不知为何二位姑娘没开城门。”
  太君也莫名其妙。
  不多时,八姐、九妹进帐,把孟良报号失落令箭之事报与太君,因为怕中了敌人奸计,所以没敢开城门。孟良还说救兵是六哥为帅。太君一听就愣了!难道六郎诈死瞒名走露了风声?不然,他怎么能又挂帅呢?这可有欺君之罪呀!二位姑娘又说:“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六哥和君保哥哥,这个孟良我们又不认识,所以叫他返回原路去找令箭。他没走多远,迎面就来了韩昌,二人动起手来。现在孟良已被辽兵围住,我们特来禀报,请母亲定夺!”
  太君听完说声:“不好!看来孟良是自己人,如遇危险,这如何是好?”
  八姐、九妹说:“依母亲之见呢?”
  太君:“与我备马抬刀,我要出南门,到阵上去看上一看!”
  众女将一听说太君要出城,一个个也各持刀枪齐说上阵。太君说:“城中不可无将!我带八姐、九妹出城。你们众人分路把守东、西、北三门,注意敌情!”
  众将遵令而去。太君点兵三千,带着女儿,三声炮响出了南门。
  辽兵早报与韩昌,韩昌带兵迎上太君。八姐、九妹则杀奔重围去解救孟良。
  太君一见韩昌,真是满腔怒火,催马摆刀说:“韩昌,我看你往哪里走!”
  韩昌大笑道:“老太君,我再一次劝你投降北辽,我管叫你一步登天!”
  太君说:“你休要胡言,看刀!”
  韩昌想萧太后一再传旨:和杨家将作战,要活的,不要死的!看来活的难捉,不如今天下毒手要她一死!于是他端叉急架。随之,使出了绝命叉!
  三股托天叉明又这,叉挑日月闪金光,劈头三叉来势猛,五鬼夺命刺胸膛,叉叉两肋奔肚腹,中叉一点令人慌,三路三叉多奥妙,马面两退定受伤,钢叉分开生死路,偶一不慎准命亡!
  老太君久经沙场,虽然上了年岁,仍是精神百倍,威武不减当年。见韩昌如此凶狠,太君也使出了绝妙了刀法!
  大刀手中抡,先把门路分,团团似瑞雪,飘飘似残云。凤凰单展翅,鲤鱼跳龙门。单路分双路,双路再离分,变化七十二,见刀不见人。下遮风不透,上遮雨不淋,为保宋江山,太君把命拼。
  老太君动手大战韩昌,马来马往,战尘飞扬,二人杀得难分难解。
  正在醛战之际,忽听一阵喊杀声,从辽营中闯过几员宋将,那为首的就是郡马杨六郎,还有花刀岳用和黑汉焦赞,后面跟着打虎将杨兴。
  这几个人闯辽营,就是为了接应孟良。杀过了辽营抬头观望,郡马一眼就看见韩昌正和老母对阵;孟良正在大战辽兵。忙叫兄弟去帮孟衣作战,自已去帮老母战韩昌。
  郡马飞马来到太君面前,双手一抖丈八银枪,大喊:“母亲,孩儿来了!”
  赶上前挡住了韩昌。
  老太君带马往后退,果然是六儿接应来了,满腹心里话现在不能讲,只好等到打退了辽兵再问详情了。
  杨郡马大叫:“韩延寿,你们北辽三番五次来进犯大宋,抢关夺地寮在猩狂!”
  韩昌一听,哈哈大笑说:“杨六郎,你一家全被潘洪杀害,你何必还忠心耿耿保那昏君?天庆王虽然死在杨家手下,肖太后爱忠良不记前仇,你若投顺肖太后,一定封你一字并肩王!”
  郡马听了紧皱双眉,双手一抖手中长枪,大叫:“韩昌你休要胡讲,我杨家一门忠烈决不投顺!你若是胜了我杨延景,我从此再不上疆场!”
  韩昌认为,宋朝征战靠杨家,杨家武艺最好的是杨六郎,如果杨六郎不上疆场,那么,夺取宋室江山不在话下!于是说:“我如败在你手下,我北辽就罢兵弃战,递降书顺表!”
  “好,一言为定!”
  “绝不反悔!”
  “韩昌,咱们是君子战,还是小人战?君子战,单打独斗;小人战,发群殴齐斗。”
  “我二人君子战吧!”
  “好。君子一言——”
  “快马一鞭!”
  二人说罢,动手杀在一起!
  枪碰叉,叉碰枪,闪火光。杨六郎大战韩延寿,一个是北辽第一名将,一个是大宋架海金梁;一个为保国保发杀敌寇,一个想夺取大宋江山野心狂。一个好比下山的猛虎;一个犹如吃人的恶狼。虎逞雄威豪情壮,恶狼难把猛虎伤!韩昌使用权出平生的力气,也难胜郡马杨六郎。
  韩昌拼着命地想打败郡马,以便得到宋室江山。可是,他使出了平生之力,也难以取胜。说来也巧,这时二马一错镫,郡马刚要用回马枪扎韩昌,不想韩昌忽然马失前蹄,韩昌说声:“不好!”
  杨郡马催马拧枪而上,叫声:“韩昌,你往哪里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