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家将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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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回 杨郡马抖威退辽兵 谢金吾夸官闹杨府

  韩昌与杨六郎正在拼命厮杀之际,猛然间韩昌马失前蹄,掉下马来,摔了个嘴啃泥,刚要站起,杨六郎的大枪已紧逼胸前,韩昌只吓得把眼一闭,等候一死。
  这时,郡马心里又犯犹疑,心想:韩昌不是被我打翻在地,而是因为马失前蹄摔下地的,如果我就这样刺死他,纵然取胜也不算英雄,想到这里,郡马就把大枪往回撤,接着说:“韩昌,不必担惊,这不算你丢脸,你是马失前蹄才摔下地的,咱二人并没有分出高低,我不能这样伤害你,你再换一匹马,咱们二次交手再来比个高低!”
  韩昌听完这番话,大大出乎意料。回想起金沙滩双成会,七郎八虎来赴宴,大郎、二郎代替宋主、八王丧了命,三郎被乱马踩死,老令公杨继业碰死在李陵碑前,都是被我北辽所害。如今杨六郎对我大仁大义不杀我,倒让我韩昌左右为难……
  韩昌思索片刻,羞惭地站起身来,对郡马深深地作了个揖:“如此说来,就依元帅之言,咱们二次交战再比高下。”
  二人说罢,韩昌令人换了战马。因为二人说好是单对单,别人不许上阵。两个人二次交手,六郎振起精神、重抖威风。韩昌本是讨宋的元帅、北辽的驸马、著名的武将,方才落马六郎没刺死他,他心里也感到惭愧,面上无光。所以越战越长不起精神,浑身骨节发软、四肢无力,好像丢了魂一样!
  可是六郎的枪是快上加快,紧上加紧,妙上加妙。韩昌一个精神不集中,郡马已经一枪奔他的右肋扎来。韩昌刚要躲,六郎大喊一声:“不许动!”
  韩昌也真听话,一动没动。六郎一枪刺透了韩昌的征袍,紧贴着韩昌的肉皮扎过去,并没伤着他。可是枪没往回撤,用力一拨,韩昌又掉下马来!六郎用枪又压住韩昌。此时北辽儿郎要往上冲,六郎大喊一声:“你们哪个敢动?谁要往前多走一步,我就扎死你们元帅!”
  还没等辽兵往前走,韩昌大叫一声:“尔等后退!哪个也不准上前!”
  这一声谁还敢过来呀?韩昌已经甘心等死。但是六郎又撤回枪来,说道:“韩元帅,你起来吧!”
  韩昌愣住了,说道:“杨延景,这次我是真正败于你手,你为什么不扎死我呢?”
  郡马说:“韩昌,你还没有真正输给我。你因为马失前蹄才换马作战,马不如原来的好骑,这是一;你刚才从马上掉下来能说一点儿没受伤么?你没有休息就二次交手,所以精神散乱,这是二。这样,我虽然占了上风,也算不上英雄。论真武艺,你还没败给我,所以我不能杀害你。今日不战了,请你回营休息三天,我二人再战,分一个胜负!”
  韩昌听了杨郡马的话,真是大仁大义君子之言,感到自己是实在无脸再战,脑子一热,口中说道:“杨郡马,我不再打了,我和你从此为友。只要中原有你杨郡马,我韩昌决不再造反。不但中原有你我们不反,看见你的枪也不反!”
  说完话,韩昌跪下对天盟誓:“如果口是心非,叫我韩昌死在乱箭之下!”
  六郎下马扶起韩昌,然后说道:“北辽如不侵犯中原,我中原决不打北辽。如有三心二意,叫我死在泰安庙化身!”
  二人盟誓以后,韩昌下令大兵不再战,自去见肖太后不提。
  韩昌撤兵以后,杨郡马带领芭蕉寨、青龙寨众位英雄进城,大兵合在一处。太君和众女将拜见了八王和寇大人,郡马把两个山寨的众位英雄给太君和众女将作了引见。此时,杨排风病已痊愈,杜金娥未出产期,但身体还好。
  八王千岁见众将会合,大军取胜,非常高兴。寇大人说:“千岁,看来这次你挂帅出京功劳非小!”
  八王说:“全靠寇爱卿的智谋高强,也多亏了郡马和孟良火烧辽营!”
  八姐、九妹听到此处,又向孟良道歉,说没有立时开城。
  孟良说:“我当时丢了令箭,不能怪你们!再说两军阵前,谨慎些也是应该的。”
  此时,太君对八王说:“八千岁,六郎诈死瞒名,我母子有欺君之罪呀!”
  高君保说:“是我运灵回朝的,如果有罪,我是头一名!”
  八王说:“快别提了,杨家的功劳高如泰山,将功折罪,万岁不能见怪。慢说杨家有功,就是没功,只要孤王在,杨家就在!”
  因为战事已停,转天八王下令班师回朝。黄土城留下少数军兵防守,大队人马兵回边关。到了边关以后,八王留下两个山寨的英雄协同原边关众众位总兵把守边关,等回京后请皇上下旨正式加封。
  孟良和焦赞齐对郡马说:“六哥,把我们留在边关和你分开,我们可想念六哥呀!”
  六郎说:“兄弟们放心,只要我在朝保住官职,一定动本把兄弟们调回朝中。不过我现在还带着蒙君之罪,必须先回朝去向万岁请罪。那韩昌虽已败走,但边关不可无将,以防万一。”
  众位英雄听六郎言之有理,只好暂守边关。其余众将保着八王千岁回朝。这才是鞭敲金蹬响,齐唱凯歌还!一路上吹吹打打,礼炮连天,红旗招展,迎风飘扬。
  八王千岁夸奖双天官寇准说:“这次大获全胜凯旋回朝,还得说得力于寇爱卿多谋善断,陪伴孤王夜访杨六郎,要不是请出杨六郎,哪一个能征服北辽元帅韩昌呢?”
  寇准说:“八王千岁不必夸奖为臣,还得夸奖天波府男男女女满门忠良!”
 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,男女众将也都喜气洋洋。
  回京时,正是残秋时他,秋蝉儿叫得令人格外凉爽。百花衰败,惟有菊花儿盛开,秋风吹送,芬芳四溢。清风刮得芦苇摆头晃脑,睛空下行行大雁南飞……
  走过了多少州城府县,又过了多少镇甸村庄。饥餐渴饮,晓行夜宿,这一日到了东京汴梁。、
  八王早派人送信,请皇上到十里长亭迎接功臣。皇上带文武百官接到十里长亭。八王一见皇上就愣住了。原来二帝太宗已经晏驾,来得乃是三帝真宗。带来的文武有老臣,也有新官。当时也不便细讲,大队人马就进了汴梁城。
  进京以后,军兵人马由镇京元帅安排。杨府众女将全都回府。八王、佘太君、寇准、杨郡马和高君保等人上殿,和众位老臣全见了面。
  八王千岁问:“叔皇晏驾,为何不给孤王送信?”
  真宗说:“父皇晏驾后,潘娘娘也患急病身亡。朕登殿后,本欲给八王千岁去信,怕的是八千岁身在战场着急难过,又赶不回京城,叫各位爱卿知道又怕于交锋不利。因此和众位老臣商议,没给八王去信。”
  八王千岁一想,二帝叔皇已经晏驾,难过也无用了。听说潘妃母女已死,心里倒是很高兴。真宗皇帝又把八王千岁给一些新官员做了介绍。
  新官当中有兵部司马、镇京元帅王强。王强因为过去替杨六郎写过状纸,当时六郎和他结拜为兄弟,他入朝做官就是由于杨郡马的保举和八千岁的提拔。后来他进宫院教太子读书,现在太子坐殿,王强也就一步登天了!当了兵部司马、镇京元帅。
  真宗坐殿后又开了文、武场,录取了两名状元:武状元是王强的姑爷谢金吾,文状元是王强的学生刘文龙。
  新官员和八千岁见过礼之后,八王就把杨延景诈死瞒名和退兵立功之事奏于真宗,又说不是杨家之功大宋江山难保。真宗当即赦六郎无罪,并加封为三关大元帅去镇守边关;封杜金娥为猛烈候;其余众女将封为一品夫人;杨排风愿意永远伺候太君不受皇封,经太君奏明真宗,赏给千两黄金、百匹绸缎;封孟良、岳胜等众英雄为总兵,随六郎镇守边关;封高君保子承父职为东平王;赏给老太君和寇大人各黄金三千两;赏给南清宫八千岁黄金五千两;死去的战将也依次加封;然后真宗在金殿赐宴庆功并犒赏三军。
  在金殿上只气坏了两个人:一个是王强,一个是黄守义。
  王强本来就是北辽派来的奸细,一听说韩昌和六郎定了休战条约,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?只好另想办法再和北辽取得联系。另一个奸贼黄守义,本来是潘洪余党,他心想:“我原来在金殿为杨六郎的假死输了两次金银,到现在还在扣发俸禄,结果杨六郎不但没罪,反而加封。合着就我倒霉?我倒霉也倒在寇准身上,咱们走着瞧!”
  老太君原本想出征回来全家辞官,可是一见真宗逐次加封,明知道提出来辞官也是枉然,就没再开口。真宗又叫郡马回府休息一个月再去边关。太君只好和六郎回转杨府。八王带杨景邦回南清宫。寇大人带寇安回天官府,暂且不提。
  郡马和太君回府后,和全家人说了朝中的情况:三帝真宗登基,朝中新官不少,我们仍要多加谨慎。六郎说:“我出京后,全家人不要随意出府,能忍自安。”
  太君说:“对王强和两个新科状元要特别留心,不可多近!”
  六郎说:“王强是我的恩人,不会加害于我们。对黄守义倒是要多加注意!”
  太君说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知山知水不知深,自己说的知心话,知心害的自己人。六儿走后,我全家没事大门也不开,也没人出去惹祸,你自管放心就是。”
  现在杨府下一代只有郡马的两个儿子宗保和宗勉,其他弟兄之子有的因病死去,有的自幼跟师父学艺不在家。七郎之子宗英现在下落不明。
  日子一天天过去,转眼一月假期已满,郡马奉旨去镇守边关。临走时对郡主说道:“请夫人在老娘面前多替我行孝吧!”
  太君又吩咐六郎,到了边关要爱护众将,小心守关。特别对孟良、焦赞两个鲁莽之人更要多加照顾。八姐、九妹也叫六哥对家中之事自管放心。
  郡马又到各王府去辞行。八千岁、呼王、高王、寇大人和王强等人送郡马到十里长亭,郡马自去边关不提。
  再说天波杨府,自郡马走后,老太君总是愁眉不展,时时想念郡马。因为老令公和那几个儿子全都不在了,就剩一个六郎了。可是想也没有用啊!尽忠不能行孝,行孝不能尽忠,谁想到真宗派他去镇守三关!太君更没有料到: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这一天,杨府门外突然一阵大乱!
  这一天,杨府门外突然一阵大乱!
  一大群御林军,有的拿鞭,有的棍,有的拿锁链,有的拿捆绳,金瓜钺斧如林,半空高打一把红罗伞,伞下一匹高头大马,马上坐着一名官员,头上戴一顶方翅乌纱帽,身穿红色大马袍,腰中紧系一条玉带,足下蹬一双朝靴;小眼睛,稀疏眉,鹰勾鼻、扇风耳,黄脸膛,薄片嘴,双插金花,十字披红。原来是新点的武状元谢金吾奉旨夸官由街。他带了皇上赐给的半朝銮驾,三百名御林军和二百名短刀手,铜锣开道,爆竹炸响。穿大街,越小巷,眼前要过开波府。开道的回报:“请状元公下马,过了杨府再乘马。”
  谢金吾听了瞪眼喝问:“为何?”
  军兵回说:“前边已到天波府,百官过府,全都要下马下轿步行。”
  谢金吾问:“为何要下马?”
  军兵说:“天波杨府外有立龙牌、卧龙匾,到了此地文官要下轿,武官要离鞍,请状元公下马,过了立龙牌、卧龙匾再上马夸官。”
  谢金吾听了冷笑三声道:“天波府并非禁地,我今天就不下马,还要叫佘太君知道知道,看他能把我如何?”
  说罢,令人吹上三通,打上三打,又放三声炮。
  这一下可把四面八方来往的行人全吓乱了,七言八语地议论纷纷。那些胆小的早就吓跑了,胆大的就远远地站住想看热闹。
  杨府老管家杨洪正坐在门房中休息,忽听府外一阵喧哗。杨洪感到奇怪:“杨府门外有立龙牌、卧龙匾,禁止喧哗,这是谁家娶媳妇吹打得这么热闹哇!”
  又一想:“京城以内文武百官、五府六部八大朝臣,谁不知道天波府外禁止喧哗呀?可是今天好像是专门堵着大门来敲锣打鼓放鞭炮!这不是成心找事吗?”
  老杨洪才要出去,又一想:“算了吧!郡马走时曾经吩咐,没事少出去,别惹祸!外边吵,吵他的吧,不管啦!”
  老杨洪刚才的一腔怒火这时自消自灭了。他想躺在床上睡一觉,可是睡不着。外边的锣鼓鞭炮打个不停、放个不停。杨洪就起身来到大门里,扒开门缝往外看了看。只见御林军不少,门前站满了一片,当中一匹马,马上的人穿新官袍,双插金花十字披红,正在拧眉瞪眼地传令:“你们说杨府门外禁止喧哗,我在府外锣鼓齐鸣,怎么没人敢来拦阻?连个带活气的全看不见!我看着立龙牌、卧龙匾纯粹是给文武大人们添麻烦的,长了他杨家的威风,灭了官家的锐气。今天我干脆办点好事儿,来呀,把牌坊给我拉下来砸了!”
  那位问了:“他一个新科状元,怎么又这么大的胆子呀?”
  不是他胆子大,是倚仗他的岳父王强给他撑腰。他今天的行为就是冲着杨府来的,也都是王强指示他干的。因为杨家将打退了北辽的军兵,保住了大宋的江山,不单皇上封赏杨家,连朝中官员和黎民百姓,提到杨家没有不伸大拇指的!王强是北辽派来打入宋朝的奸细,他心里当然不是味儿!他知道要想给北辽谋取大宋江山,还得先从杨家将身上下手。杨家将不倒,要想夺取中原就是白日做梦。故此他就指示他的女婿谢金吾在由街夸官时,故意到杨府门前去挑动是非,并且说惹出天大的祸事,都由他承担。
  再说谢金吾的命令一下,短刀手和御林军谁敢不听?不听就是违抗军令。反正军兵是按令行事,惹出事来,他们也没罪。所以就一齐动手拉到了牌坊。
  老管家杨洪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了,急忙把门打开,大喊一声:“慢动手!”
  军兵一看老管家出来了,大多认识他是杨府总管,也就住了手。老杨洪只气得浑身乱颤、手脚冰凉,咬牙切齿地喊道:“你们想干什么?给我住手!你们这是安的什么心?立龙牌、卧龙匾是先皇所赐,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啦!”
  这时,有人忙报与武状元,谢金吾听了把脸一沉,冷笑一声说:“不要紧,我倒要看看这位老家人。”
  军兵们忙叫过老总管说:“状元公有话对你讲。”
  老杨洪气冲冲地来到马前问:“你是什么人?你与杨府有啥仇恨?为何砸立龙牌、卧龙匾?”
  谢金吾皮笑肉不笑地用手一指说:“你是杨府的什么人?”
  “我是杨府老总管。”
  “你小小的总管无权问我,你给我去报与佘太郡。”
  杨洪生气地说:“你下令砸匾就是欺君。”
  这句话一出口,谢金吾手举皮鞭恶狠狠劈头就打过来,打得老杨洪脸上顿时鲜血淋漓。谢金吾还不解气,又连连举鞭猛力抽打。两旁的御林军纷纷议论:有的说新科状元权势大,有的说不该打这位老家人,有的说惹恼杨家难以收场,也有的说向人莫向理,还有的说向理莫向人。
  直打得老管家遍体鳞伤,连声喊中,谢金吾才住手,趾高气扬地说:“我有心打死这个老总管,可是谁去给太君报信呢?把他放回去报信,我要会会佘太君!”
  老杨洪忍住伤疼,踉踉跄跄地回到府里,直奔银安殿上调皮钟击鼓,钟鼓声响了一阵,众女将齐来到,杨排风扶着太君也进了殿。全家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?
  太君在银安殿才坐稳,老杨洪就跪上前来禀报众女将全都惊呆了。太君在座上见杨洪浑身衣衫破乱,脸上身上血迹斑斑,没有开口就已泪水盈眶,急忙问:“是哪个委屈了老家人?”
  杨洪就把府外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,并说:“谢金吾捎信要会会太君。”
  太君听了暗中寻思:谢金吾为何与杨家作对呢?肯定背后有人指使。
  这时,气坏了两旁众女将,齐口同声要老太君给老管家做主,她们要为他报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