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家将全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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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回 太君上殿伸冤屈 六郎探母离边塞

  杨洪撞钟击鼓,到银安殿上把府门前之事报与了老太君。众女将一听,全气得火冒三丈,要出这口气,给老杨洪报仇。
  老太君也觉得忍无可忍,就带众女将出来与谢金吾论理。谁知谢金吾已带着御林军走远了。
  众女将一见府门前的牌坊已经被砸坏,气得立时就要去追谢金吾。老太君哪敢叫她们去呀?真要是追上谢金吾,双方一动起手来,汴梁城还不得大乱?不知要弄出什么局面!所以太君说:“大家全都回府吧!待为娘到金殿面见万岁,去告这个狂徒!”
  杨排风过来对老管家说:“老哥哥,别难过了,今天这个仇是一定要报!”
  众位夫人也全都过来安慰老管家。杨洪多少年来一直跟随老令公,如今又伺候太君,在杨府当老总管。他为人忠厚,老令公和太君从来连说都没说过他一句。七郎八虎也都把他当老哥哥看待。几位少夫人对老管家更是恭恭敬敬了。今天老管家被打,谁也忍不下这口气去。
  太君带八姐、九妹去金殿告状,排风也要跟去。老太君可不带她上殿,因为这个十姑娘爱说、爱笑、爱打、爱闹、爱惹大祸!太君不带她去,排风也没有办法,只好把老杨洪劝回门房,找来金枪药药给老管家治鞭伤。众位女将也各自回房。
  老太君带八姐、九妹来到午门,不是大朝之时,皇上没在金殿。太君就撞钟击鼓,时间不大,真宗登殿,文武官员也全来到。太君上殿喊冤,真宗一愣,文武大臣们也觉得奇怪,不知太君为何喊冤!
  无佞候佘太君手拿龙头拐杖,迈步上了金殿,躬身把龙头拐杖点了三点,如同行大礼见过皇上。
  皇上门:“太君不在天波府,来金殿鸣冤所为何事?”
  太君说:“微臣闭门家中坐,谁各祸从天上降,有人砸了我椐府的立龙牌和卧龙匾,还打伤老管家杨洪。”
  “老爱卿,砸牌坊是何等人所为?”
  “他就是新科状元谢金吾,砸牌坊是知法犯法,欺君应判死罪!”
  还没等皇上再说话,黄门官上殿禀报:“谢状元要上金殿求见万岁。”
  皇上传旨叫他上殿,谢金吾不住声地喊冤屈,大步流星急匆匆地来到金殿上。只见他撕坏的官袍上沾满尘土,脸上带着血红的伤痕。
  皇上问:“谢爱卿,你为何这等模样?”
  谢金吾说:“主公,下臣今天领了万岁圣旨,在京城夸官由街,后来又过天波府,看热闹的百姓数也数不清,越聚越多拥挤不动,把杨家的牌坊挤倒了。杨府里冲出总管和一群家人,抓住为臣我不放松,诬说我砸坏了天波府的牌匾,动手打微臣,多亏御林军和短刀手救命,才能上殿来见万岁,微臣要状告天波府仗势行凶!”
  听完了谢金吾的话,皇上说:“太君已上殿将你告下,你夸官到杨府门外,不但不下马,还吹吹打打,砸坏了牌匾,打了总管杨洪。你上得殿来又告杨府的人打了你,这倒叫朕难猜难解了。老太君,你可听到谢状元的诉冤吗?”
  老太君说道:“谢金吾,我们往日无仇、素日无恨,你奉旨夸官路过我杨府,府前的立龙牌、卧龙匾本是先王加封,文官下轿、武将离鞍。你不下马还不算,故意吹打三通、鞭炮齐鸣,又吩咐手下人砸了立龙牌、卧龙匾。我的老管家万般无奈才出府拦挡,被你打得血流满面。他回府报信,待我出府时,你已带人走去,我这才上殿面君。不想你还来告我杨家的状,真是岂有此理!万岁可以派人核查,哪个诬告不实,该当领罪。谢金吾,你要说实话!”
  谢金吾说:“老太君,我刚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言。”
  金殿上的众官员听了老太君和谢金吾的话,也不知到底谁说的是实情。双天官寇大人心想:“杨家决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谢金吾;谢金吾是个新科状元,也不一定就敢去砸牌匾。如果当真,也是与杨家有仇之人在背后指使他。可是谁呢?”
  寇大人偷眼看文武百官,只见镇京元帅王强走上前来,手指谢金吾,喝道:“奴才,你好大胆!你快说实话,为何砸坏牌匾?我平时对你说的话,你不入耳全抛脑后,我和郡马是结义兄弟,他的娘也就是我的娘!”
  说到这里,王强又向太君躬身施礼,口尊老人家:“您老先平平气,莫要心慌。由我替您来问清这桩事。别看看他是我的门婿,绝不能叫他任意胡行。他真要做出无理之事,万岁杀他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  太君听了这番话,连连点头对王强说:“王元帅,你可要问清楚,谢金吾打完了人,他怎么又带伤?如果他说出真情实话,一切事情都好商量。”
  寇大人此时在一边琢磨:这位五强真不寻常!他与杨郡马为患难之交,郡马才保他入朝为官。谢金吾在杨府门前敢闹事,这里面恐怕有语文章!
  这时,万岁传下圣旨,派人去杨府门外,看龙牌、龙匾是被百姓挤倒的,还是被人砸坏的;再探听是谢金吾打了杨洪,还是杨府人打了谢金吾。传旨之后,真宗叫太君和谢金吾先回府,说罢退朝,群臣散去。
  转眼几天过去,真宗又宣太君上殿,对太君说:“经过派人打探,立龙牌和卧龙匾是被百姓挤倒的,留着也没什么用啦!与谢金吾无关。杨府人打了状元也算白打;状元打了杨洪也算白打,此事不必再追究了!”
  说完当即散朝。
  王强和谢金吾等人全走了,金殿上只还有太君和寇大人,老太君目瞪口呆,半晌无言,只觉得天昏眼花,一阵心慌,摔倒在金殿上。寇大人急忙扶起太君,叫内监找来等候在午门外的八姐、九妹。二人一见吓坏了,忙问:“母亲,您这是怎么了?”
  太君苏醒过来,看了看寇大人,又看了看两个女儿,不由得泪如雨下。
  寇大人说:“老太君不必难过,可以去南清宫找八王千岁说理。”
  八姐、九妹问:“母亲,咱们的官司怎么样了?”
  太君说:“别问了,回府吧!”
  姐妹二人说:“寇大人,谢金吾砸了我家牌匾,万岁如何给他定罪的?”
  寇大人一听二人追问,只好把皇上如何了的事,对二人说了一遍。只气得姐妹俩银牙乱咬:“怪不得老娘气倒在殿上,想不到这新君也如此偏向!”
  叫一声:“母亲,你在此等候,我二人到宫院去找昏君评理!”
  太君拦道:“不必了!搀娘回府,我自有主张。”
  姐俩无奈,只好和太君回府。到了无倭楼上,太君进房,一头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。
  众位女将听说金殿之事后,气得真想反了,杀了狗官和昏君。可是太君家规严,谁也没办法,干着急!
  老管家知道太君是冤气没出才病倒在床,心里很后悔。不如当初自己挨了打,忍了也就完了!
  朝内老臣得知太君有病,不少人都来探望,都说: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我们这些老臣在新君面前是不吃香的!”
  劝太君好好保养身体,只要太平无事,立龙牌和卧龙匾就不要去多想了!太君只好点头答应。八王千岁最近身体不好,所以谢金吾砸牌坊之事,也没敢去报知八王千岁。
  太君这一病,可怎么也好不了啦!请先生开方吃药,就是不见效。高君保从几百里地以外请来一位老先生,这位老先生给人看病真如神仙一把抓,可是太君吃了他的药,也不见效。朝里的各位忠良全为太君着急、担心,杨府内众女将更是发愁。
  太君病一天天重了,睁眼就喊:“六儿啊!”
  闭眼就是:“延景啊!”
  大家捉摸着:一是谢金吾砸牌坊打杨洪这口气没出;二是想延景了。
  八姐、九妹心疼老娘,就去找六嫂商量该怎么办。郡主心生一计,偷偷对两个妹妹说:“想人的病不好治。真要是这种病,见到了所想的人就能好。”
  姐妹俩说:“我六哥镇守边关,尽忠不能尽孝,这可如何是好?”
  郡主说:“我想穿上你六哥的衣服,冒充你六哥,老娘见了一高兴,也许病就好了!”
  八姐、九妹都说:“对!”
  姑嫂三人订好计,郡主就穿上了六郎的衣服,学着郡马走路的样子,大摇大摆地走进太君的房中。几位嫂夫人正在床前伺候,太君只是唉声叹气。郡主进来在床前一跪,学着郡马的声音说:“娘啊,儿我回家探望您来了!”
  太君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喊娘,强打精神慢慢地翻转身来,睁开两眼留神一看,见床前跪着六儿延景,高兴地伸出手去摸儿脸,啊!为啥我儿没了胡须,定睛再细一瞅,原来是郡主冒充郡马。
  老太君泪珠点点,拉起郡主,如同是万把尖刀刺入心肝,十分痛苦地说:“郡主,为孝母亲装扮六郎,可是,穿儿衣难当儿呀。怎会瞒过娘呢!为娘的病看来八成难痊愈了,也许要永别儿等离开人世!谢金吾打杨洪这冤仇恨未报,砸牌匾的官司也不了了之,像这样不公平的事,我真气断肝肠呀!真想跟六儿好好说说,可六儿远离家园镇守边关,我母子二人恐怕见不到面了,除非是在梦时团圆……”
  听了太君说了这番话,哭坏了八姐、九妹,众夫人和柴郡主也都泪流满面,忍住悲痛安慰太君,老太君又翻过身去默默不语。
  众女将来到客厅商议此事怎么办,八姐说:“众位嫂嫂,若是老母亲有个好歹,谁能承担?”
  郡主说:“不如叫你六哥回家来吧!”
  九妹说:“六哥怎能私离边关?没有圣旨离开巡地是罪该万死的,可不能让六哥再惹事了!”
  郡主说:“咱们可以悄悄地叫郡马快快地往返,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办此事,老娘要是病不好,也能见上一面;若是病好了,就叫郡马快回边关。”
  众人一商议,事到如今,也只有这个办法了,可是,另一个难事儿又出来了:谁去边关呢?
  八姐自告奋勇:“小妹我去边关叫六哥回来。”
  郡主说:“姑娘家出门赶路多有不便!”
  八姐说:“我可以女扮男装来遮人耳目。请六嫂快给六哥写封书信,这事可要严守秘密,不许泄露!”
  柴郡主赶忙回房写好书信交给八姐,杨八姐即刻乔装打扮,快马加鞭直奔边关。
  郡马和众位总兵把守的边关乃是草桥关、瓦桥关、益津关。草桥关是现在河北省的高阳县,瓦桥关是雄县,益津关是霸县,瓦桥关在当中,东为益津关,西为草桥关。郡马为三关元帅,陈琳、柴干、郎千、郎万、黄龙、黄虎、孟良、焦赞、花刀岳胜等人分手三关,众弟兄每日习文练武,时常见面。
  郡马在边关也不放心天波杨府,太君也常派家人杨永来给郡马送信,报告家里的情况。最近不见杨永来,郡马就有些不放心,怕家里出了什么事。众弟兄们也看出来了,孟良虽然粗鲁,但粗中有细,连问了几次:“六哥,这几天你满面愁容,可有什么心事?”
  六郎说:“这几天总是坐立不安,心惊肉跳、非常烦躁,不知是何原因?”
  孟良信口开河地说:“得了吧,六哥,你想我六嫂了!”
  众人全哈哈大笑起来。这时外边有人来报:“启禀元帅,有位英雄叫关求见。我们问他姓名他没说,只说由汴梁而来。”
  元帅闻听叫人备马亲自出城,众位弟兄也跟着。六郎出城门一看马上这员将,当时就认出来是八妹,因为八姐在家中也时常女扮男装。六郎准知道有事,可是在城外不便说话,就带着妹妹进了城。总兵们也有不认识八姐的,六郎当时也没介绍,到了帅府才给大家指引。
  孟良说:“怪不得一见面我差点儿张口叫妹妹,可一看是男的,没敢叫。看来我孟良的眼光还是够亮的!”
  大家又笑了一阵。元帅叫人打水,叫姑娘洗漱,然后才问她:“来此何事?”
  孟良又说:“妹妹,这几天六哥坐卧不宁,想妹妹,妹妹就来了。”
  八姐一听,眼泪就流下来了。六郎忙问:“家中出了什么事吗?”
  姑娘取出了郡主的书信交给六郎,六郎打开一看,当时就吓坏了!
  信上写:新科武状元谢金吾奉旨夸官由街,走到府前不下马,不但锣鼓喧天、鞭炮不休,还拉倒了立龙牌和卧龙匾,老总管杨洪去阻拦,也被他用鞭抽打,打得头破身流,满脸带伤,步履艰难,母亲知道后上殿去告状,皇上有心偏向不问理由,砸牌匾不怪他欺君之罪,打人之事也一笔勾销。气得母亲得了重病,卧床不起,吃药无效,把众姐妹愁得不思饮食,夜难入眠。老娘她日夜想念郡马,为妻才写信来求你。我也知道忠孝不能两全,既是尽忠就难尽孝,实因老娘病重令人担忧!望夫君见信速回探母,若来迟见不到老娘,将会遗恨千秋。
  杨元帅看完家信,紧皱眉头,此时郡马更加犯愁:有心对众弟兄说实话,可孟良、焦赞就是两个祸头,他二人定会场跟我回汴梁,闯出大祸,哪个能承担得起?
  郡马一想:“不能和他们实话实说,真要叫众弟兄知道了,有的人就非造反不可,起码也要到京城去杀了谢金吾,替我家报仇。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!”
  只好对大家说:“老母亲有病了,八妹和她嫂子想叫我回去一趟。我不回家,老母亲有病;回家,又没有圣旨。私离巡地可就是死罪阿!”
  众人齐说:“六哥,现在是太平天下,三关一点事也没有。六哥就回去探母吧,只是不要叫汴梁城里的人知道就行。去几天,老太君一高兴,病就许好了。那时六哥你再回三关,岂不两全其美?”
  大家你言我语,都劝六郎和八姐马上动身!
  这是,孟良、焦赞说:“六哥,我二人在边关也没什么事,愿和你同去!”
  六郎说:“我回京怕走漏风声,人多现眼,二位贤弟还是不要去了。我走后请岳胜大哥替我执掌兵权,大家要听岳大哥的指令!”
  众人齐口答应。孟良、焦赞却说:“六哥,老太太是你的娘,也是我们的娘。你能回家探母,我们就不能尽孝心了吗?你不带,我们也要去!”
  郡马说:“我见到老母,一定把二位贤弟的孝心禀报老母。我一人私离巡地,如被万岁知道,就是死罪在身。你二人如果也去,人越多、罪越大!”
  二人说:“一个死字不全有了吗!怕什么?”
  六郎一看拦挡不住,就说到:“本帅命你二人守边关,不得违令!”
  二人一看元帅下令了,互相一对眼神:“好,好,好,六哥一定不带,我二人只好不去,替我们多问候老娘吧!”
  六郎说:“请放心,一定替兄弟问候。等以后有了机会,我们弟兄正大光明地进京,玩个痛快,何等不好?”
  众人也劝阻孟、焦二人。俩人说:“行,我们不去了。”
  六郎吩咐用饭,然后换了衣服,还涂了脸和眉毛,叫人认不出本来面貌,就同八姐出关回京。众人送到城外,可是没见到孟良和焦赞。郡马就问这二人哪里去了,陈琳说:“我看见他们了。他俩说六哥既然不带我们去,我们也不送他出城了!”
  郡马说:“我走后,你们多替我美言几句,别叫二位弟兄心中不快!”
  陈琳说:“也许一时想不开,过两天也就没事了!”
  众人和兄妹二人分手。八姐还是男人打扮,路上问郡马:“六哥,为何不带孟、焦二位哥哥同来呢?咱娘还真想他们二人!”
  六郎说:“不能带。这二人生死不怕,什么祸全敢闯!我们是私离边关,再一闯祸,岂不是罪上加罪吗?”
  路上,八姐又把谢金吾行凶之事和哥哥详细说了一遍,还告诉他八千岁也正有病,此事没敢叫八千岁知道。
  兄妹二人赶路心急,马上加鞭,不多时就走出了几十里地。前边路过一片松林,忽听里面有马的嘶鸣声。
  八姐说:“六哥,有贼!”
  话音刚落,就听有人大喊:“来人站住!此树是我栽,此路是我开,要大此处过,留下买路财。如果说不字,小心你脑袋,死在松林外,管杀不管埋!”
  八姐一听:“哟,六哥,这响马可真厉害!”
  六郎说:“妹妹闪开,我来战他!”
  对松林里大喊一声:“什么人?”
  里边回答说:“是我!”
  六郎闪目一看,大吃一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