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仁贵征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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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柳银环出走离家门 薛仁贵成亲入寒窑

  儿媳妇田氏听到信后,心想.这公爹是怎么了?给了人的棉袄还往回要,是后悔了吗?心中不悦,但还是拿着红棉袄,来到公爹的寝房。
  老员外一看儿媳妇拿着红棉袄来了,心中就明白了,这一定是女儿做出事来了。遂对儿媳妇说道:“你把红棉祆先放在这里,等一会儿再还给你,你就先回去吧!”
  田氏答应一声:“是”,便告退出去了。
  柳老夫人一看老头子满脸怒气,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忙问:“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呀?”
  老员外一听夫人这问话的语气,这气可就更大了。用手指点着她说道:“你这个老不贤,给我生了一个好女儿!”
  柳老夫人一听,更糊涂了,忙问:“我女儿怎么了?你不就是要那一件破红棉袄吗?等我女儿一会儿把红棉袄拿来,我再跟你算帐!”说完,柳老走人气哼哼地奔女儿的绣楼去了。
  银环小姐正在绣楼,忽听丫鬟送信说,爹爹让拿着“火鸡缎”红棉袄去见他,觉得有点奇怪。于是,赶紧让丫鬟打开箱子,往出找红棉袄,可是,从上到下翻了个底朝天。也未找到。小姐觉着不对,又亲自里里外外找了一遍,仍然没有找到。这时,银环小姐的脑袋嗡的一下子,一想,坏了!是不是昨日晚上,摸出的那件是“红宝衣”呢?可能是那个人穿上后,让我爹爹看见了。过可找下麻烦了,该怎么办呢?银环小姐急得就象热锅上的蚂蚁,不知如何是好。
  正在这时,柳老夫人上楼来了。她一进屋就说:“哟!丫头啊!瞧你这慢慢腾腾的劲,你爹爹都等急了。你的‘火鸡缎’棉袄呢?”
  银环小姐一听,便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,放声哭了起来:“娘啊,可了不得了……”
  “哟!怎么了?你快告诉娘。”
  银环小姐就把昨晚的经过,向母亲讲了一遍。柳老夫人听罢,一拍大腿,说:“哎哟!你这丫头,竟做出这等事!你怎不跟娘说,咱们家有的是旧棉衣,叫家人或丫鬟送去还不行?你这么大的姑娘,怎能偷着扔呢?你真是聪明一世,糊涂一时呀!这可怎么办呢?”
  正在这个时候,就听见老员外在楼下骂上了。紧接着,老员外就上了绣楼,进屋就用食指点着小姐,骂道:“好你个黄毛丫头,你竟敢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!你快点给我自尽!”
  这老头子也是气急了,非逼着女儿去死不可。可柳老夫人就不一样了,她心疼女儿,俗话说,“女儿是娘身上的一块肉”。心儿连着心儿哪!就和老员外吵了起来。
  这时,老员外的儿子柳刚,从外边会朋友回来了。一进大门就听家人在三三两两地泌论这件事情,他急忙朝妹妹的绣楼方向走去,半道正好遇见妻子田氏,忙问:“怎么了?家中出什么事了?”
  田氏就把事情的经过,向自己的丈夫讲述了一遍。柳刚听完,心中也很着急。
  田氏说:“嗯呀!你快想个法子,救救你妹妹吧!”
  “好吧,你不用管了。”
  柳刚迈步就上了妹妹的绣楼,进屋先给二老请了安,然后说:“爹爹,您怎么在这儿呢,东庄的刘员外,派人接您来了。”
  “啊!在哪?”
  “刚打发走,我不知道您在这里。刘员外找您可能有急事。”
  因为,柳员外和东庄的刘员外,两人非常要好,因此,一听说刘员外派来接他的人走了,便忙说:“人家要是没急事,怎么会派人来接我呢,你怎么随便给扣发走了?快!叫家人套车,我马上就去东庄看看。”
  柳刚说声:“是!”马上下楼吩咐家人准备车辆,伺候柳老员外外出。
  老员外临走前嘱咐儿子说:“我把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交给你了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她的丑事,问你母亲吧!”说完,一甩袖子就走了。
  银环小姐哭得泣不成声,柳老夫人也哭得泪流满面,着急地说:“这可怎办呀?”
  柳刚忙说:“娘啊!您先别着急,孩儿有个法子。”
  “什么法子?”
  “顾妈妈哪?”
  “哎,我在这里。”
  顾妈妈是银环小姐的奶娘。小姐从小吃她的乳汁长大,因此十分亲近。
  “顾妈妈,您赶快给我妹妹打点一些衣物和金银细软,然后,您就带着她快离开家。”
  顾妈妈吃惊地问:“上哪儿去?”
  柳刚回答道:“不管是投您的亲戚,还是投我们家的亲戚,出去暂躲一时。因我爹爹现在正在气头上,等过上三个月,五个月的,待我爹爹气消了,我再派人把你们娘俩接回来。”
  顾妈妈一听,这个办法还行,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。柳老夫人也破啼为笑,急忙帮着顾妈妈打开小姐的箱子和衣柜,把金银细软和衣物穿戴,包了一大包袱,准备让小姐和顾妈妈带走。
  银环小姐一听说要跟乳娘顾妈妈一齐逃奔在外,去投亲靠友,便痛哭流涕地对母亲说道:“娘!孩儿走了。”
  说完,这母女俩又是抱头大哭。哭了一会儿,柳老夫人强忍着悲痛,说道:“去吧,去吧!投奔亲戚家住些日子,等你爹消了气,我再派人把你接回来。”
  老夫人说完,顾妈妈便领着小姐,急匆匆地从后门走了。
  姑娘走后,老太太就问儿子柳刚:“你把你妹妹和顾妈妈都打发走了,你爹爹一会儿回来,这可怎么交待呀?”
  “娘啊,不要紧,孩儿自有法子。”
  柳刚把众家人都唤了来,大声说道:“你们把咱们家那条大黑狗勒死,再把我妹妹的红袄、绿裤子给它穿上,放到后花园的浇花井边,别忘了在狗腰上坠块大石头。然后,你们大伙就藏在后花园门的两旁,再派两个放哨的,大门一个,二门一个。只要见我爹爹一回来,你就给我送个信。等到我喊:我妹妹投井了!你们就边哭边喊,边往浇花井旁跑!这时,我大声吆喝你们
  赶快下井打捞。我爹爹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,他非得让你们填井不可!你们乘机把井填满,这事就算暂时妥善地解决了。我爹爹也就消了他那一口气了,你们也就没事了。”
  老夫人一听,嗯哟!我这儿子算把他爹爹的脾气摸透了,忙说:“行,行,就这么办吧!”
  众家人按照柳刚的安排,把看家的大黑狗勒死,并给它穿上红祆绿裤子,腰上还拴了一块大石头,放在后花园的浇花井边。然后,大家全都隐藏好,专等老员外回来。
  其实,东庄的刘员外,根本就没派人来接他,这是柳刚故意把他爹支走的。柳老员外到了刘员外家一问,没啥事,他就赶紧地返回来了。车一到大门口,大门口放哨的家人就看见了,故意提高嗓门喊:“员外爷,您回来了?”
  “嗯!回来了。”
  老员外心里想,家人干嘛这样大声喊哪?便又气鼓鼓地直奔二门走去。
  二门放哨的家人,早已听到大门口放哨家人的喊声了,只是还没有看见老员外的身影,不敢瞎喊。现在已经看见老员外走来了,老远就喊开了:“员外爷,您网来了,路上辛苦!路上辛苦!快回屋歇息歇息吧。”
  故意还多说了两句,好给柳公子报信。
  “嗯!回来了。”
  老员外一看,今日怎么这样反常?家人们为啥都高声喊叫呢?他也是气昏了头,信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,一看没人,这才想起夫人和儿子都在丫头的绣楼呢!转身出来,就奔姑娘的绣楼而去。
  正在这时,忽然听见有人高喊:“不好了,快救人哪!小姐投井了。”
  只见众家人,都往后花园跑去。一边跑还一边不住地喊:“救人哪!小姐投井了。”
  儿媳田氏搀着老夫人,也急匆匆地往后花园走去。
  接着又传来柳刚的喊声,“别害怕,莫着急,快去拿杆子和绳子来,赶紧下去打捞!”
  老员外一听,儿子要打捞救人,这气可就不打一处来。三步并怍两步,就窜进了后花园,对着儿子大声喊道:“小冤家!我看你敢捞?”
  井边上的家人,一看老员外进来了,“当”的一脚,就把那条死狗踹进了井里,接着发出了“咕咚”的响声,井水也溅出井口老高老高。
  大伙就一齐哭开了。尤其是老太太,连哭带喊:“快来救人哪!我女儿跳井了,这可让我怎么活呀!”
  花园里一阵大乱。
  老员外却突然大喝一声:“住口!不许哭!来人,快把浇花井旁边的墙推倒,给我往井口填。”
  “唉,这……”
  家人们发出了祈求的声音。
  众家人假腥腥地装出悲哀的样子,你一脚,我一脚,不大会工夫就把墙踹倒,把个浇花井填满了。
  柳刚拿起秆子,跑到跟前一看,井已经填死了。他把杆子一扔,装模作样的就大声哭开了:“唉呀!我的妹妹呀!你怎么死了啊!”哭得可痛了,还跺着脚呢!
  老夫人一看,井已填死了,这心里也就塌实了。于是,就骂开了:“我把你这个老天杀的,你还我女儿!女儿死了,我也不活了,我和你拚了!”说着,“噌”的一头,就奔老头前胸撞去。
  老员外事先并未提防,经此—撞,只见他噌噌噌向后倒去,跌了个大腚蹲儿。丫鬟、婆子们急忙上前,连拉带拽,把老夫人劝开。儿媳妇田氏也上前扶起婆母,搀回自己的房中。
  人们都陆续走开了,只剩下老员外一个人了。这时,他的气也消了不少,一想,女儿总是自己的亲骨肉啊,这一死,就永远也见不着了,不觉也失声痛哭起来:“女儿呀女儿,你死得好可怜啊!”
  花园里闹了个不亦乐乎,一个嘴快的家人,就给薛仁贵送信去了。
  “好哇,薛大个,你办的好事呀!你偷点什么不行,怎么跑到小姐绣楼上,偷人家的红棉袄,穿在了身上?现在,老员外正逼着小姐,让她自尽哪?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。还不得找你算帐?”
  薛仁贵一听,吓得脑袋瓜子都晕丁。你别看他有一身好武艺,可胆子特别小,一听到这个信,便大惊失色,不知所措。心想,嗯哟,我的妈呀!我还以为是天赐宝衣。怎么,老员外赖我偷的,这可如何是好?他思忖片刻,觉得还是三十六计,走为上策。他赶紧把里边的红棉袄脱了下来,给那把大扫帚穿上,放在了墙旮旯。自己仍然穿上那件老羊皮袄,悄悄地溜出大门,撇腿就跑。
  薛仁贵一边跑,一边合计,该往哪去呀?想来想去,只能回自己的寒窑。要是去王茂生哥哥家,见嫂问起来,那可怎么回答呀?唉呀!我怎么这么倒霉,这事怎就都让我遇上了?他正跑着,瞧见前边有一座古庙,是一座喜神庙。刚下完一场大雪,天又这么冷,心想,先到庙中歇一会儿,避避寒风。
  薛仁贵进了庙,刚坐下歇息歇息,就听见庙外有脚步声响,他马上警觉起来。心想,这下坏了,来人了。得藏一藏,是不是柳员外家派人抓我来了?他四下瞧了一遍,没有地方好藏,急得直冒冷汗。忽然他发现神像前那个八仙供桌前边挂着一个布帘。无奈,他钻在桌下,往地上一坐,只能勉强盘着腿,还不能直腰,因为他的个子太高,还得低着头,而后脑勺也紧挨着桌子底面了。他要是一伸直腰、抬起头,那就能把供桌顶起来,这就叫大虾米炒鸡爪——转腿又弓腰啊!
  这时,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听见有人说话了:“姑娘,你瞧这座庙,还能避避风,歇歇脚。走,咱们先到庙里歇一会儿。”
  这正是顾妈妈和柳小姐。娘俩逃出来后无处栖身。这小姐长这么大,还从来未出过远门,天又下这么大的雪,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,确实够呛。娘俩进了庙,顾妈妈把大包袱放在地下,说:“姑娘啊!快坐在这包袱上歇一会吧!”
  此时,小姐也顾不得许多了,累得要命,只好坐在包袱上先歇歇。顾妈妈自己则把地下的土掸了掸,席地而坐。
  顾妈妈坐下后又说道:“姑娘啊!你看这事闹的,到现在我都没闹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既不知道头,也不知道尾。我说小姐,咱娘俩胞出来,到底是为了什么呀?干嘛老员外生这么大的气,动这么大的肝火呀?”
  银环小姐一边擦着泪,一边说:“顾妈妈,这事都怪我呀!”
  “怪你,为什么?”
  “唉!昨日,嫂嫂约我去看新盖的几间厅房,一看那厅房盖得雕梁画柱,油漆彩描,确实很好。看完之后,我们姐俩往回走的时候,路过二门外的墙根底下,看见那个新搭的窝棚里边躺着一个人,身上穿得十分单薄,天气这样冷,我就发了恻隐之心,再加上心里也特别高兴,就可怜他。于是,我叫到绣楼上,乘夜深人静之时,想找一件旧棉衣服给他御寒。不料蜡烛被风吹灭,我就瞎摸出一件棉衣服,去到皎月楼上,推开搂窗,冲着窝棚前边扔了下去。哪曾想到,我错拿了“红宝衣”。后来可能是那个人穿上,被我爹爹看见了,因此,我爹才大发需霆,骂我败坏门风,非逼我自尽不可。多亏我哥哥想了这个法子,让您领我逃丁出来。咱们娘俩是逃出来了,可那个人非得出事不可!”
  顾妈妈问:“为什么呢?”
  “那个人不知道这棉衣从何而来,所以,才穿在身上,被我爹爹看见,惹出这场大祸来。你想,我爹爹知道我死了,岂能与他善罢甘休!可惜我这一片好心,反把人家害了。”
  说到这里,银环小姐哭得更痛了。
  顾妈妈听完,说道:“嗯哟!闹了半天,是这么一回事。那个小子,怎不识好歹,那是一件红棉袄,他怎么能穿呢?”
  “唉!你老还没听清楚,是我从皎月楼上扔下去的,人家根本不知道是谁的,这怎么能怪人家呢?是我,是我把人家害了。”
  这娘俩说的话,薛仁贵在桌子底下全都听见了,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事情,心中也就明白了。闹了半日,这红棉袄,不是老天爷恩赐的,原来是小姐赠给我的。唉!恨自己真是无知呀!怎能将人家女孩子的红棉袄穿在身上,给这姑娘惹下了杀身之祸?虽说这姑娘侥幸未死,可她有家不能在,这么冷的风雪天,不得不流落在外。这、这……这就是你薛仁贵九尺男子汉所做所为吗?
  想到此,薛仁贵就从供桌底下爬出来了。按理说,在这种情况下,要是站出来,得先报个信呀!这倒好,他这突然往出爬,可把这娘俩吓坏了,半天没说出一句话。
  薛仁贵一看,忙说:“老妈妈,小姐,你们莫要惊慌害怕,我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人,望乞小姐恕罪!小人姓薛,名仁贵,由于我一时糊涂,反把小姐坑害了,这都是我的过错。顾妈妈,任凭你们打我骂我,任意处罚我,我都心甘情愿。在下给你们叩头了。”
  顾妈妈先是一惊,后来全听明白了:“原来姑娘的‘红宝衣’是给你穿在身上了?”
  “啊,正是!”
  “抬起头来,让我看看你。”
  薛仁贵不由得抬起了头,可怪不好意思的。
  顾妈妈一瞧,哎哟!这小伙子长得方面大耳,鼻直口方,齿白唇红,目若朗星,十分英俊,看年纪也就在二十二、三岁之间。回头又看了看小姐,心想,这真是郎才女貌,天生的一对。
  想到这里,顾妈妈便说道:“薛仁贵,我来问你,你是认打还是认罚?”
  “啊!这……怎么讲?”
  “你要是认打,我就把你送到官衙,先打板子,后问罪。”
  “唉,不不不,老妈妈,那我认罚。”
  “要是认罚,我看得这么办!皆因你穿上了姑娘的红棉袄,惹出这么大的祸来,闹得满府上下,人人皆知,让我们小姐,今后还怎么有脸去见人。今日有老身我来做主,将我家小姐许配与你,这就叫一俊遮百丑,你可愿意吗?”
  “啊!老妈妈,这可使不得呀!”
  “怎么,过……你还不乐意?”
  “不是,不是!老妈妈,您有所不知,我房无一间,地无一垄,暂住在汾西村外丁山脚下的一庄破瓦寒窑中,我家穷得叮当响,这岂不叫小姐去跟我受罪吗?这可万万使不得呀!”
  “哟,你家穷啊!常言说:‘穷不生根,富不长芽。’这穷点怕什么,三穷三富过到老嘛,谁家还没有几门穷亲戚呢?你不就是穷吗,这没关系,穷是暂时的。你到底是乐意不乐意?你若是不乐意,我就把你送到官衙,你要是乐意,这门亲事就算这么定了。”
  薛仁贵说:“老妈妈,这实在是使不得呀!”
  顾妈妈说:“使得,使得,我说使得就使得,这个主由我做了。”
  薛仁贵一看推辞不掉了,忙说道:“如此说来,多谢老妈妈。”
  跪下就磕头谢亲。
  顾妈妈一看薛仁贵乐意了,乐得嘴都闭不上了,忙说:“哩!这就对了。”
  再看看柳银环小姐,对此终生大事是个什么态度?其实她早就喜欢上薛仁贵了,看出他是个英雄。现在,她又不断她偷眼打量薛仁贵,看他的五官相貌,举止动作,更加坚定地认为眼前站着的这个九尺大汉绝不是个等闲之辈。因此,她是满心的乐意,只是自己还是个姑娘家,羞羞答答,不好明确表示,只能低着头暗自庆幸。
  顾妈妈回过头来,说道:“小姐呀,这个主我给你做了,大概你也称心如意吧!”不等银环小姐回答,就又转过身来,“我说薛大官人,有我给你俩做主,这门亲事就定了。你就快起来吧,在头前引路,把我们领到你的家中去吧!”
  “老妈妈,我哪有家呀?”
  “啊,你无家可归?”
  “不是跟您说了吗,我暂住在丁山脚下的一座破瓦寒窑中。”
  老太太一听,是破瓦寒窑,就说:“咳!窑就窑吧,咱们走。”
  薛仁贵无奈。只好背起大包袱,在前边领路。到了寒窑门前,让她们娘俩在门口稍等一下,他先进屋,打扫了一阵,然后,把这娘俩让到屋里,坐下休息。
  老太太一看这屋里,乱七八糟,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。再看炕上。只有一片炕席头,上边有一个破铺盖卷,真是够穷的了。可老太太心中清楚,这倒没什么关系,我们老员外就这么一个女儿,要是事成之后,知道女儿家这么穷,焉有不管之理,定能将姑娘姑爷接回去不可,到那时照样是无穷的富贵。想到此,忙说道:“薛大官人,我们这包袱里头有银子,你拿上十两,到街上看看,买点柴米汕盐。这不是有现成的锅碗瓢盆吗?咱们先做点饭吃。有什么事;明日再商量。”
  “啊,这……”
  “什么这个那个的,快点去吧!”老太太拿出十两纹银,递给了薛仁贵。
  薛仁贵只好把银子接过来,拿着一条米口袋,把房门倒关上,上街去了。
  哪知薛仁贵前脚刚走,卖豆腐的王茂生后脚就到。这也是王茂生的习惯,他每日早晨出去或晚上回来,必到弟弟这座寒窑来看看。兄弟到柳庄做小工去了,虽说窑里没有值钱的东西,但是还有些锅碗瓢盆和破乱东西,常言说,“破家值万贯”,得给兄弟照看着点。可当他走到窑门前,发现门没上锁,紧接着又听见屋里有人在说话。嗯哟!这是谁,胆大包天,竟敢侵占我兄弟的寒窑来住?这还了得,我得将他们赶走!
  王茂生凑近窗户,顺窗户眼往里一瞧,啊!炕上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差貌女子,旁边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。这下,把王茂生可气坏了,好啊!大兄弟,你这是怎么回事,从那拐来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?我非找你问个清楚不可!
  王茂生在寒窑外,正生薛仁贵的气,忽然看见薛仁贵肩上背着粮口袋,腋下夹着柴火回来了。王茂生见此情景,这气就更大了。心想,别问了,这一定是在外做工不学好,不知把谁家的闺女给拐骗来了。将来一旦经了官府,知道是我介绍他去当的小工,定会连累我跟他吃官司。这还了得!我可不能不管啊!薛仁贵,等着吧,我非得将你打趴下不可。
  王茂生放下豆腐挑子,把扁担抽出来,悄悄地绕到了薛仁贵的身后。薛仁贵正夹着柴火,扛着米,低着头只顾往寒窑这边走来,做梦也想不到,从他身后绕过一个人来。
  说时迟,那时快,王茂生把扁担高高举起,气哼哼地鼓足了劲,对准薛仁贵的后脑袋,大喊一声:“你这家伙!”“嗖”的一声就砸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