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山伯与祝英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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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结拜

  曙光普照着春的大地,普照着江南的原野!
  重重叠叠的青山,连连绵绵的田陇,一片片林木茂盛,到处是菜花芬芳。农夫忙着耕作,牧童在牛背上高歌。几座茅亭里面歇息着三三两两的行人,几户人家的屋顶飘起了袅袅的炊烟。
  祝英台骑在马上缓缓前进,银心也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。起初,祝英台一心想念家庭,沉默不语;后来被大自然的景物陶醉了,一阵阵清风吹过,顿使她的脑海豁然爽朗;这时她体味到一种轻松的愉快,体味到像小鸟飞出了金丝笼一般的逍遥自在。于是欢乐地信口吟道:“便如彩风人云高,谁识蓝衫裹柳腰。为有文章能绝世,班姬谢女古今标。”
  银心听见祝英台开了口,也高兴地嚷着:“姑娘可算开口了,真快把我闷坏了。前面就是草桥镇,我们到那里歇歇脚吧!”
  祝英台连忙勒住了马,先谨慎地向左右看了看,然后回头低声责备银心说:“在家里怎样嘱咐你的,上了路就改口称呼,如今你又叫起姑娘来了,幸亏没有人听到,否则岂不是露了马脚?以后千万要记住才好。”
  银心恍然大悟,知道刚才叫溜了嘴。为了要习惯这个新的称呼,便一路不住声地叫着相公,叫得祝英台好笑起来,也不去理睬她了。
  行来不觉近午,看看到了草桥镇,眼前是绿柳成荫,山谷中流水潺潺。道旁有座亭子,有些土墩。祝英台慢慢地下了马,银心去把马拴在柳树上,两人就到亭子里歇息。
  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从另外一条路上来了一个少年,也是书生打扮,后面也跟了一个书僮,挑着行李书箱。书生到了亭前,打量打量祝英台和银心,又欣赏了一回这里的风景,随后翻身下马,走向柳荫深处。书僮也放下了行李书箱,把马拴在祝英台拴马的对面树上。不想两马相见,像受了惊似的,顿时昂头嘶鸣,互相踢闹起来。吓得祝英台连忙闪避。这一下可恼了银心,她跑过去向书僮忿忿地嚷着:“你们的马为什么要和我们的马拴在一起?”
  书僮也生气了,指着马抱怨说:“都怪你们的马不好,欺负了我们的马!”
  那书生看见两匹马的纠纷还没有解开,两个书僮已经争吵起来了,便走过去叫书僮把自己的马牵开,一面向祝英台陪礼道:“适才惊动仁兄,真是抱歉得很!”
  这出其不意的招呼,使得祝英台羞窘地退后了几步。继而一想:自己既然扮作男子,便不能再有女儿态,只好强作镇定地还了一礼,但却回答不出话来。
  书生见祝英台年轻拘谨,料他必是初次出门,因此动了同情之心,便搭讪地含笑问道:“敢问仁兄,到哪里去?”
  祝英台稍稍迟疑了一会才回答道:“前往杭州攻书去。”
  书生高兴地说:“巧得很,我也是到杭州攻书去。既然如此,你我可以结伴同行了。请教仁兄尊姓大名,府上住在哪里?”
  祝英台看了看那书生,见他品貌清秀,态度庄严,不像是个坏人,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和住处,并且也回问了书生。
  那书生告诉祝英台道:“我叫梁山伯,是会稽府人氏,家住胡桥镇上。和尊处只隔着一座南山,近得很呢。”
  “这样说来,你我还是乡亲哪!”祝英台产生了一种亲切之感。
  梁山伯更是喜不自胜地说:“异地相逢乡里人,真是三生有幸!”
  当下两人重新见了礼。祝英台渐渐自然地和梁山伯攀谈起来。梁山伯更是一见如故地把自己的出身家世以及思想性情,都坦率地告诉了祝英台。
  原来梁山伯也是一个书香人家的子弟,家道清寒,父亲早年亡故,母亲只生下他一个独子,如今母亲见他长大成人,便叫他出外寻访名师指教,也好学成之后,光耀门第。
  祝英台听罢梁山伯的叙说,不禁油然起敬。她觉得梁山伯不但出身清白,而且性情也淳朴温厚。当时也把自己的出身家世告诉了梁山伯。梁山伯对祝英台的父母双全,赞羡不已。
  忽然,梁山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起来,祝英台不解地看着池,过了一会儿,梁山伯才半吞半吐地向祝英台说道:“祝仁兄,我有一句话,只是不敢启口。”
  “梁仁兄有什么话,请只管讲吧。”祝英台诧异地忙问。
  梁山伯鼓足了勇气说:“我想,你我此番都是初次出门,今后到了杭州,客居异乡,人地生疏,难免有些不便;我有心与您结为金兰之交,互相有个照应。而且我又是孤伶一身,早想有个手足。只是萍水相逢,就要高攀,实在冒昧得很!”
  祝英台听了梁山伯的话,知道他果然把自己当作了男子,证明自己的改装成功,心中非常高兴。同时对梁山伯也有爱慕之情,愿意和他结拜。正要答话,不想银心跑过来抢着说:“姑娘!——”
  一声“姑娘”,吓得祝英台面红耳热,梁山伯也怔了一下。幸而银心聪明伶俐,一开口就知道叫错了,机智地接下去说道:“姑娘若是和相公一同前来,如今你们就可以三个人结拜了!”
  “胡说!”祝英台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,但是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  银心伸了伸舌头笑着跑开了。梁山伯微笑地问道:“怎么,祝仁兄还有令妹?”
  祝英台立刻记起刚才叙家常时,并没有提到还有妹妹;恐怕露出马脚,只好将计就计地回答道:“是的。适才忘了告诉仁兄,我家中还有一个九妹,平时喜欢读书,不爱女红,原也要随我同来,无奈父母不许,想起来我真替她不平!”
  “祝仁兄为何不平呢?”梁山伯显出疑惑的神气。
  祝英台装出很愤慨的样子说:“我以为男女都是一样人,男子可以求学上进,女子也应该同样对待,父母厚此薄彼,实在是偏心得很。”
  梁山伯信以为真地连连点头说:“祝仁兄高见,佩服佩服。”
  祝英台见破绽搪塞过去了,便回到原题说道:“梁仁兄提起结拜之事,正合我意。只是这荒郊野外,既无供品,又无香烛,怎么行礼呢?”
  “这……”梁山伯想了想,灵机一动,指着柳树问道:“就用柳条为香,您看如何?”
  “倒也别有诗意!”祝英台同意了。
  于是两人走到柳荫深处,梁山伯兴高采烈地去折下一枝柳条,插在溪旁石缝的中间,说道:“你我先来叙个长幼吧。”
  祝英台笑了笑说:“我今年一十六岁。”
  梁山伯说:“我今年一十七岁。”
  祝英台向梁山伯作了个揖说:“这样说来,您是兄,我是弟了!”
  “你我就此对天八拜!”梁山伯说罢,先跪在地上。
  祝英台也陪着梁山伯跪下,两人虔诚地拜了八拜,然后站了起来。
  梁山伯朗声吟道:“柳下双双齐跪倒,”
  祝英台也随口和着:“金兰结拜胜同胞!”
  梁山伯又吟道:“弟兄彼此相提携,”
  祝英台琅琅然念道:“苦乐相同生死交!”
  这时梁山伯的书僮和银心在一边看着,感到又有趣又羡慕,书僮便向银心建议说:“他们两个成为兄弟了,我们两个也来结拜一番,你看好不好?”
  银心调皮地摇摇头说:“我才不和你结拜呢!”
  书僮觉得失了面子,一变脸,把银心按在地上威胁地问道:“拜不拜?”
  银心见他认起真来,便笑着说:“拜,拜!”
  书僮这才高兴了,于是两人也照样磕了八个头;然后又叙了长幼,那书僮十五岁,银心才十四岁,银心管书僮叫哥哥,书僮管银心叫弟弟。梁山伯和祝英台看着他们这种天真行为,不禁好笑起来。梁山伯向书僮叫道:“四九,快过来拜见祝相公!”
  四九答应着,走到祝英台面前行了一礼。祝英台也叫银心拜见了梁山伯。从此,四个陌生人变成了两对义兄弟。
  看看天色过午,祝英台便叫银心把带来的干粮拿出来吃了些充饥,然后四个人一块儿继续赶路。祝英台和梁山伯并骑而行,四九和银心跟在后面。
  一路上梁山伯和祝英台唱唱和和,谈谈笑笑,无拘无束地就像很久以前已经相识了,显得十分情投意合的样子。梁山伯为了要和祝英台同窗攻书,决定也去拜周世章为师。祝英台自然很乐意。
  走着走着,不觉到了钱塘江。梁山伯和祝英台为了等候四九和银心,先在江边游玩一回。片刻工夫,四九和银心赶来,四个人雇了一只大船渡了过去。
  上了岸,正当夕阳西下。四个人又走了一会儿,就进入杭州地界。眼前山青水秀,树木成丛;有渔翁在河边垂钓,有樵夫在林间砍柴,真是风景如画。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声暂不绝口,快乐得无法形容。
  黄昏以后,四个人才安抵周世章的书馆。祝英台把祝公远的亲笔信交给周世章,并引荐了梁山伯。周世章看见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是文采翩翩的美少年,很是喜欢。
  第二天早晨,周世章就在书房摆起香案,叫梁山伯和祝英台先祭奠孔子,再向自己行了师生之礼,并介绍他们和同学一一见过,然后开始授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