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仁贵征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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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薛仁贵自尽松林内 王茂生救人归途中

  张士贵领了皇帝圣旨,带领他的四子一婿,就直奔山西绛州府龙门县而来。
  到了龙门县,就扯起大旗,开始招兵。
  山西绎州府龙门县,有一个大王庄。这个庄上,有一位老员外,姓薛名皋。这位老员外生有两个儿子,长子名唤薛英,次子名唤薛雄。老员外薛皋夫妇去世之后,薛英和薛雄便分居另过,各守田园,可以说,小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,家业也都越来越富有。
  可是,长子薛英夫妻俩已年过半百,膝下还无有儿女。一天,薛英长吁短叹她对夫人说,“唉!财过北斗,也只能端一个饭碗,房舍千层,也不过住上一间。可惜呀!你我夫妻,家中虽有黄金万两,良田千瓯,仆役满院,骡马成群,可膝下无子,不但万贯家产无人承继,就是薛家这股香烟,还不断送在我的手中?唉!真是家门不幸哪!”
  为这件事,老两口是终日忧愁,闷闷不乐。
  然而,天无绝人之路。这一年,薛夫人虽已年近五旬,却突然身怀有孕,可把老员外薛英乐坏了。转眼十月期满,生下一个大胖小子,白胖白胖的,别提老两口有多高兴了。
  不久,孩子出了满月,老两口请亲戚,邀朋友,操办酒席,办了满月酒。
  得给孩子起个名字呀!老员外左思右想,觉得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,没想到还得了个儿子,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呀!这个孩子也可真太贵重了。所以,给孩子起名就叫“仁(人)贵”。这“仁贵”也真有福气,长得真象水葱似的,不但生得白胖,长的也特别快。
  光阴荏苒,日月如梭。一晃,仁贵就长到了一十二岁。可是有一件事使人发愁,就是仁贵已这么大了,还不会说话,愁得夫妻俩整天啼啼哭哭,泪痕满面。
  老员外薛英感叹地说:“唉!命中无了,不可强求啊!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,还不会说话,是个哑巴。”
  老夫人说:“哑巴就哑巴吧,有儿总比无儿强啊!”
  转眼仁贵便长到十五岁了,别看他不会说话,可是特别聪明伶俐。虽说他是哑巴,可他和别的哑巴不同,别人说话他都能听见,不管习文还是练武,一学就会。
  这一年的夏季,天气非常炎热。有一日,仁贵正在书房看书,突然,从窗外蹿进来一只白虎,向自己身上扑来。仁贵吓得大叫一声,撒腿就奔他母亲的堂楼跑去。到了堂楼上,就对二老说:“爹爹,娘亲,可了不得了,有一只白虎蹿进我的书房了!”
  老两口一听儿子会说话了,这下可都乐坏了。可是,也就从这日开始,老两口也都病倒了。说来也快,不到一年时间,这对老夫妻便相继去世了。
  说到此,还有段神话故事呢。民间传说薛仁贵是上方白虎星转世,十五岁以前,因白虎星没有入窍,故不会说话。白虎星为什么不入窍呢?据说,罗成也是白虎星转世,在他没死之前,白虎星还不能附在仁贵身上。直到今日,罗成在周西坡被乱箭射死,白虎星就转附在仁贵身上了,他才开始说话。俗话说,白虎当堂坐,无灾必有祸。老虎张口要伤人,这老两口便被咬死了。当然,这都是些封建迷信之说,只不过正好和薛仁贵父母的死碰在一起罢了。
  薛家万贯家产,薛英老夫妻一死,就全落在薛仁贵的手中。薛仁贵既好习文,又好练武,他到处拜请名师,遍访高友。每日起早睡晚,苦练功夫,练就了一身好武艺。马上、步下,长拳、短打,二九一十八般兵器,他是样样精通。后来,有一位云游天下的道长,收他为徒,足足传授了他三年武艺。只是这位道长,性情古怪,始终不报姓名,连离别都是悄悄地走的,薛仁贵当时一点儿也不知道,只是给薛仁贵留下了一身好功夫。
  俗话说: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也是薛仁贵合当有难,一日夜晚,突然家中遭了一场天火。可惜万贯家财,就在这一夜之间,全都化为灰烬,烧得片瓦未存。
  这下薛仁贵可就发愁了。若要念书,穷点不要紧,饿着肚子照样能写能读,可是练武功,饿着肚子不能练,浑身没劲呀!再说,薛仁贵自小饭量特大,每顿饭都是斗米斗面,这叫他哪有劲去练功呢?他也曾想求人帮帮忙,可又找谁去呢?常言说得好,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。这一穷,谁见了他便都远远躲开了。因此,薛仁贵只落得一贫如洗,孤苦伶仃。
  这大王庄村外,有一座高山,名叫丁山。在这山根底下,有一座破瓦寒窑。薛仁贵万般无奈,只得在此窑内栖身。夏天还算好过,可一到冬天,天寒地冻,寒风刺骨,他身上无表。腹中无食.连饿带冻,实在难以忍耐。怎么办呢?他忽然想起亲叔父薛雄来了。常言说:“亲故亲故,十亲九顾(故)”。他老人家若是能借给三斗、五斗米,十吊、八吊钱,挨过这个冬天,待来年开春挣了钱,一定加倍奉还。薛仁贵在心中就打下了这么个主意。
  这一日,他离开了破瓦寒窑,就奔大王庄走来。进了庄子,老远就望见了叔父家的一座光亮大门,怎见得?以赞为证:
  止步留神抬头望,
  一座府门在路旁。
  上下马石两边摆,
  狮子把门列两厢。
  扎花门楼安吻兽,
  尤爪槐树一行行。
  音石门枕鸟木框,
  油漆大门放亳光。
  门上贴着一副对,
  妙笔生辉写得强。
  上联写:忠厚传家远,
  下联写:诗书继世长。
  “积善人家”是横批,
  门外有座影壁墙。
  门前的家人,都坐在懒凳上,正在那儿闲聊。当薛仁贵迈步上了台阶,家人便往外撵他:“哎哎!去去去,到别处要去!”
  薛仁贵一听过话,真是百感交集,犹如刀扎肺腑一般。他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槛褛表衫。心想,人家把我当成讨饭的乞丐了。薛仁贵佯装生气的样子,把脸一沉,说道:“哼!你们这帮瞎眼的奴才,连我部不认识了?”
  “你是谁?”
  “我是你家公子爷,要见咱家叔父。”
  这些家人都知道,老员外薛雄有一个亲侄儿,叫薛仁贵,他不仅好习文,还好练武,后来家中遭了一场天火,烧得片瓦无存,落得一贫如洗。这儿年,也不知他流落在何处,也不知是死是活。方才一听他是薛仁贵,众人仔细一打量,哎哟!可真是他呀。唉,落到这般光景了。他要不说,我们再不细看,还真把他当成讨饭的乞丐了。
  “你要见我家老员外?”
  “是的。快去给我回禀一声!”
  “得了,得了,自家人,不用回禀了。公子爷,您就进去吧,老员外正在书房呢!”
  薛仁贵一想;进去就进去,他是我的亲叔父,还怕什么?于是,他迈开大步,“腾腾腾”地就进去了。
  “啦!看着点,小心他偷东西。”
  “不要紧,员外爷的亲侄儿,他拿也没拿别人的。”
  家人的背后议论,薛仁贵都听见了。心想:唉!这真是“狗眼看人低”呀!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,等见着我家叔父再说。想着想着,书房就到了。
  这时,薛雄正一个人在屋里进食。炕上放着饭桌,桌上摆满了酒菜,地下生着放火炉。这真是,火旺屋暖,酒美菜香,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,盘腿正坐,好不气派。
  “叔父,你在屋里吗?”
  “谁呀?”
  “是我。”
  “进来!”
  “是。”
  薛仁贵一挑门帘进到屋里,看见叔父,赶紧跪下磕头:“叔父大人在上,侄儿这里给你叩头了。”
  薛雄这才仔细一看,见是自己侄儿薛仁贵,就用鼻子哼了一声,心想:这个穷鬼,万贯家财,都让你花光了,今日上我这儿干啥来了?
  “仁贵!”
  “孩儿在。”
  “你干啥来了?”
  “啊!二叔,我不说,大概你也都知道了。孩儿家中遭了天火,家财烧尽,现在是家贫如洗,身上无御寒之衣,家中无隔夜之粮。今日是前来找您哲借儿斗米,几吊钱,待到来年春暖花开,我去做小工挣些钱,再如数奉还。”
  “哈哈哈!原来你是手背朝下,找我借来了。薛仁贵呀!想当初我和你爹是平分家产,房子、土地和浮财各半,自己过自己的日子,你爹比我过得还好。待你父母双双亡去,这万贯家产便全部落在了你的手中,可你不好好过日子,又习文,又练武,广交朋友,把全部钱财都花光了!现在你还有脸跑到我这里来借贷吗?”
  “叔父大人,虽然我把家财花了一些,可是我学会了一身武艺呀!”
  “什么?你学会了一身武艺?那体为什么不朝你的武艺要吃的,要穿的,干嘛还来找我伸手呀?”
  “唉!二叔,因遭了一场天火,把家产全都烧光。现在,孩儿是房无一间,地无一垄,只落得一贫如洗。万贯家产虽然没了,可是我的这身武艺,就是小偷,他也偷不去呀!古语说得好:学会文武艺,货卖与国家。等国家有用人之时,我这身武艺——”
  “得了,得了,别说了!你要是这么说呀,我就是有粮有钱,也不能借给你。我有饭喂喂哈巴狗,它还能冲我摇摇尾巴;有钱,我给那讨饭的,他得管我叫声‘大爷’。哼!你不是会武艺吗,那就朝你的武艺要吃要穿去吧!你给我走,快走!快走!”
  薛仁贵一看,叔父撵自己快走,就象打翻了五味瓶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满脸发烧,火辣辣的,就象挨了嘴巴一样。别提多么难受了。心想,你可是我的亲叔父啊!你打我,骂我,都可以,但你怎能还撵我走呀!
  “二叔,我今日是向您求借,而不是向您要。”
  “哼,借?我不但不借,你还得赶快给我滚,我怕沾上你的穷气。”
  薛仁贵一听,“噌”的一下,就站起来了:“好!你不借.这是您的本分,孩儿我告辞了。”
  薛仁贵“叭叭叭”使劲跺了跺脚.这意思是一尘不沾,扭头就走。
  薛雄只哼了一声,心想:穷鬼。你滚了就好。
  薛仁贵往外这么一走,那个难受劲就甭说了,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亲叔叔吗?唉!怪准呀,只能怪自己不争气!
  他出了大王庄,迎着凛洌的刺骨寒风,就奔丁山脚下的破瓦寒窑走去。一边走着,一边琢磨,这真是狗尾巴熬西葫芦——越吧嗒越不是溢味。心里暗暗叫苦:薛仁贵呀薛仁贵!有二老爹娘在,家财万贯,吃穿都不愁;现如今,落得一贫如洗,无法生活。看来人世间每多“锦上舔花”,很少“雪中送炭”。自己的亲叔叔,都不肯帮一把,至于别人,那就更不用问了。这可如何是好?眼下回寒窑,还不是冻饿而死,自己学这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呢?咳!看来人活百岁也得死,莫如早死早脱生,免得再受这活罪了。
  薛仁贵越想,这心路就越窄。忽然,面前闪出一片浓密的松树林,他便走了进去。
  松林里光线很暗,这使薛仁贵更加心乱如麻。他在林中转了半日,怎么也找不到一条通向光明的大道。于是,把牙一咬,好吧!我就找棵歪脖树,吊死得了。他伸手就把腰中的破麻绳解了下来,往上一纵身,就把这条绳子扔在了树杈上,再一翘脚就把绳套挽好了。可当两只手抓住弧绳套时,他的心里,就象那滚油开锅,怎么也平静不下来。是啊!套的这边,就好比阳世三界,套的那边,就好比阴曹地府。只要他往上一纵身,头往套里一钻,两手一撒,两脚悬空,那这条年轻的小生命,就算完丁。
  可惜啊可叹!父母生我养我一场,而我就这样白白地此一生,真对不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啊!可是,不死又有什么出路呢?唉!还是死了的好!薛仁贵想到这里,泪如泉涌,神智也昏乱起来,不觉用两手抓住绳套,就把脑袋钻进去了,尔后两手一松.两只脚也就悬了起来。
  人不该死终有救。就在这个节骨跟上,打松林外,走进一个人来。
  这人头戴“一把鬏”的帽子。身穿一套兰布衣裤,足登皂鞋,腰扎一条白围裙,肩上挑着一副空担子,正要经过松林回家。
  他家就住在汾西村,这片松林,是他必经之路。他刚一进林子,老远就看见一个人,在一棵歪脖树下,往树权上拴绳子,似乎要上吊。他刚想喊:“喂,可别上吊。”
  但还没等喊出口,那个人就已经吊上了。他赶紧把肩上的豆腐担子扔下,撒腿就奔那人跑去。
  看来这个人,还挺内行,跑到跟前,上去就将薛仁贵的两条腿给抱住了。他是打算往上用力一托,好把绳套摘下来。可是薛仁贵身体魁梧,又高又胖。看来,仅他一个人,是救不了的。
  这个卖豆腐的掌柜,姓王,名叫茂生,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。但他身体瘦弱,抱住薛仁贵的两条腿,勉强给托住了,但要摘掉绳套,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。这可把他急坏了,又不敢撒子,要是一松手,薛仁贵就没命了。也是急中生智,他放开喉咙就喊开了:“喂!快来人哪!快来人哪!这儿有人上吊了,快来救人哪!”
  说来真巧,也是谈着薛仁贵不死,就在王茂生喊叫的时候,打松林外边,又进来一个女人,衣着朴素,左肩上背着一个卖“花样”的箱子。
  此人是谁?她正是王茂生之妻毛氏。她卖完“花样”。心想,今日早点回家做饭,等丈夫妻豆腐回来好一起吃饭。正好她刚走进松林,就听见有人喊“救人”,她顺着喊声一看,见有人上吊,便急忙跑了过去。
  王茂生抬头一看,是自己的妻子来了,心中非常高兴。便连忙喊道;“老伴呀,快快快,快帮我把这个绳套摘下来,这个人眼看要吊死了。”
  毛氏一听,急得手忙脚乱,把“花样”箱子放在了薛仁贵的跟前,登着这箱子,抖抖索索地把绳套给摘下来了。接着,她又帮着丈夫,把薛仁贵抬在了一棵大树底下。
  薛仁贵早已晕过去了,王茂生把他的两只胳膊顺到前边,又把两条腿给他盘上。毛氏在旁紧捶后背,王茂生在前边连揪带喊,俩人忙活了好大一阵子。
  好在薛仁贵川吊上,工夫不大就被王茂生给托住了,又多亏老夫妻俩抢救及时,他这口气,就慢慢地缓过来了。毛氏一听薛仁贵口中发出了气息,可就乐坏了。
  “哎呀!老头子,缓过来了,缓过来了。”
  王茂生一听,也非常高兴,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。这时,他才仔细一瞧:嗯呀!认识,这不是薛大官人吗?——因他卖豆腐常到薛仁贵家里去。于是,他又不停地喊道:“薛大官人,薛大官人!您醒醒I”
  薛仁贵慢慢地醒了过来。他微睁二目,一看,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,似乎在哪里见过,但一时又想不起来。忙问道:“二位恩人,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?”
  王茂生说:“薛人官人,你这是活了。”
  “啊!我活了?”
  “是啊!是我俩把你牧下来了。我一进来,你刚吊上,就差那么一步。”
  薛仁贵一听,这眼泪可就下来了。忙说:“你们虽然把我救了,可你们又把我害了。”
  毛氏在旁边一听,觉得租奇怪:“哟!把你救活了,怎说把你害了呢?人常说,‘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图。’”
  薛仁贵说:“你们想一想,要是不被我,这阵儿我早就到了酆都城了,我不过就遭一旧罪。可是,你们虽然教了我,但等一会儿,你们一走,我还得上吊,还得受二茬罪.这岂不是反把我害了吗?”
  王茂生说:“咳!你这个人呀,心胸如此狭窄,那你不会不死,别再上吊吗?”
  薛仁贵说:“你们哪里知道,我不死不行啊!”
  “为什么呢?”
  “你大概不认识我吧?”
  “认识、认识,您不是薛大官人吗?我是实豆腐的王茂生,家住汾西村,过去我常到您家送豆腐。大官人,您为啥想不开呀?”
  王茂生诚恳地问起了薛仁贵自杀的原因,薛仁贵就把当前的处境,详细地讲了一遍。
  王茂生听完,便劝道:“原来如此。大官人,这您可是想错了,您怎么能寻此短见呢?常言说,‘人死如灯灭,虎死赛绵羊’。死了一切便都完了。说句不恰当的话,‘好死还不如赖活着’。困苦不过是暂时的,幸福的日了还在后头呢!”
  说到这里。王茂生看丁老伴儿一眼,接着对薛仁贵说:“薛大官人,我看这么办吧,您就先到我家去住。我每日做豆腐卖,虽然这买卖不算大,但生意还可以,我们身边也有点积蓄。我俩又无儿无女,您暂时住到我家,熬过这个冬天再说。等到开春,您再找点活干,这么大的小伙于,身体又好,干点咯还不能混碗饭吃。您现在就跟我们走吧,上我们家去住。”
  “啊?不不不!”薛仁贵心想,我这么大的小伙子,与人家一无亲,二无故,上人家去住算个啥!于是便急忙“不不不”的推辞开来。
  毛氏一眼看出薛仁贵不肯击的心思,便忙对王茂生说,“当家的!大官人不肯去,你还不知其原因吗?我看应这么办,你们哥俩磕头拜为兄弟吧。”
  王茂生一听,对呀!还是我的老伴想的周到,甚有道理。于是,朝着薛仁贵说道:“薛大官人啊!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,那我可就高攀了。兄弟,你看如何?”
  薛仁贵心想,我都穷到这种地步了,这还怎么能淡到高攀不高攀呢!忙说:“好吧!”
  两个人就地聚土为炉,插草为香,冲北磕头。王茂生还非得和他磕三次不可,为什么呢?“磕头三次入祖坟,亚似一母同胞人。”
  两个人磕完了头,薛仁贵又给嫂子见了礼。
  毛氏说:“大兄弟,这回没什么说的了吧?我是你嫂子了,俗话说:‘老嫂比母’,快跟我们一块回家吧!”
  薛仁贵眼下确实没有去处,也只好如此了。他就把哥哥王茂生的豆腐挑子挑在肩上,又把嫂嫂的“花样”箱子提在手上,跟在老两口身后,直奔汾西村而行。
  不一会儿,就进村到了家门前,毛氏开锁,打开了房门。里外共两间土房,一问寝室,一间豆腐作坊。薛仁贵把豆腐挑和“花样”箱子,放在了外屋。毛氏赶紧把薛仁贵引到里屋,让在炕头上,好好暖和暖和。
  “看!都把兄弟冻坏了。你们哥俩先聊着,我去给你们做饭。”
  说罢,毛氏便急忙点火刷锅,开始做饭。她走到门后头放着米的一口缸前,一手拿起饭盆,一手拿起舀米的升,心中合计道:平常每日做一升米的饭,我们老俩口都吃不了。可今日来了大兄弟,说不定他多饿哪!今日得多做点。对!就做它两升米。宁可让它剩下,也不能不够吃。她边想边从缸里舀出了两升米来。
  别看薛仁贵和王茂生说着话,可他用眼溜着毛氏哪!他一看嫂子,才舀了两升米,心想,嫂嫂,你哪知道我的饭量大啊!我一顿能吃斗米斗面,两升米都不够塞牙缝。于是,忙说:“嫂子,您要做饭得多做点,兄弟的饭量可大呢!”
  毛氏一听,心想,哎!我这兄弟可饿坏了,这两升米还嫌少?咳,反正在不了有饭在,剩下点怕啥。她又从缸里舀了一升米。
  薛仁贵一看,又舀了一升米,加卜刚才舀的二升米,总共才三升米。过也不够吃呀!可又一想,头一次到人家,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。
  毛氏舀完米之后,就赶紧淘米切菜,工夫不大,米饭就焖好了,接着,又炒好了几盘豆腐。嗬!往桌上一端,那真是喷香喷香的。
  毛氏坐在炕沿边,先盛一碗饭递给了薛仁贵,第二碗递给了丈夫,自已只盛了多半碗。把菜摆在中间,就恭让道:“大兄弟,你吃菜。”
  “好!”薛仁贵头也不抬便吃了起来。只见他端起饭碗,三扒拉两扒拉,一碗饭就进肚了,好象嗓子眼没有堵头似的。
  毛氏赶紧接过饭碗,又盛满递给了薛仁贵。可是薛仁贵还是头也不抬,照旧三扒拉两扒拉,一眨眼就把一碗饭又吃光了。
  毛氏看见薛仁贵把这碗又吃光了,便忙去接碗,好再给他盛饭。薛仁贵却说:“嫂子,还是我自已盛吧!”
  毛氏一想,也对,我还真供不上他吃哩!她就把饭盆放在了薛仁贵的跟前。只见薛仁贵一眨眼工夫,便将这盆饭吃了个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