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敬德来到两军阵前,与盖先莫互报名姓。盖先莫为之一惊,啊呀!原来这黑铁塔似的将军,就是唐朝有名的敖国公尉迟敬德!提起大唐朝的几位元帅,真是无人不知。秦琼秦叔宝,马踏黄河两岸,剑打半边天;护国军师徐茂公,上晓天文,下通地理,足智多谋;开国老将程咬金胆识过人,勇猛如虎。再有那二十七家大总兵,都是当年贾柳楼盟誓结拜的生死弟兄。
高建庄王曾传旨,与大唐交兵,有哪位将军,如果把徐茂公,尉迟敬德、秦叔宝、程咬金这样的盖世英雄捉住,愿意做官者,官居一品,不愿做官者,赐予金银宅院,富贵无穷。
盖先莫看到来者是尉迟敬德,暗自发笑:今日该我盖先莫福大,命大,造化大,真乃三生有幸,眼前之人正是尉迟敬德。我是要能将他活捉,装入囚车,打入木笼,解往三江越虎城,交给我主高建庄王,岂不是有功之臣。丢掉了一座小小的凤凰城又算得了什么?那时,我可是平地一声雷,高官得做,骏马任骑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
盖先莫想到这里,狡黠地一笑,说道:“噢!原来你就是大唐朝的兵马大元帅敖国公尉迟敬德,久仰大名。不过虽说你是唐朝名将,自征东以来,没听说你立过什么功劳。我奉劝元帅,今日你不如下马进营,随我谒见我主高建庄王,封官受禄,免得双方损兵折将。如若不然,你也休想回去!孰吉孰凶,何去何从,请将军三思。”
尉迟敬德性如烈火,听罢盖先莫之言,怒发冲冠,“嗷”的一声,“扑棱”就把手中的丈八蛇矛枪一抖,喝通:“盖先莫,休要厚颤无耻,口出狂言,我正要拿你是问,为马老将军报饥雪恨。你接枪!”说着大枪一颤,就向盖先莫扎来。
盖先莫双手擎刀,往外磕槊,两个人便撒开坐骑战在一处。
盖先莫自以为武艺高强,刀法纯熟,不在尉迟敬德之下,哪知尉迟敬德这条丈八蛇矛枪,非同小可。想当初,他在十八家反王之一的刘武周驾下为帅时,曾日抢大唐三关,夜袭大唐八寨,一时扬名天下,威震四海,李世民为收降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劲。
尉迟敬德勇猛异常,枪法精湛,非常人所能相比,全身的武艺是三原李靖所传授。只见这一阵打,枪连疾如闪电,招数变化无穷,令人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。
盖先莫被打得晕头转向,只有招架之功,无柏还手之力,自叹道:“怪不得大唐朝刀枪指处,所向披靡,令闻者愕然,见者丧胆,上至元帅,下至火头军,都如此厉害,真乃神将神兵也。”
他一看抵敌不过,拨马就跑。
尉迟敬德有勇无谋,催马紧追。后边的兵丁急忙措旗呐喊:“元帅慢追,切莫中计!”但是他们只顾喊叫,没有元帅将令,不敢妄自呜金收兵。
尉迟敬德报仇心切,哪里听得进去,快马加鞭,紧追不舍。
敌营预先早有准备,猛然从营门拥出四五百人,一道又一道绊马绳就撒下来了。待尉迟敬德冲到跟前,想躲已经来不及了,顿时连人带马一起被绊倒在地,挠钩、套索就把他给拾住了,五花大绑,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那些观阵的唐兵唐将,看到元帅被擒,便纵马挥刀冲了上去,妄图夺回尉迟敬德,然而几个回合过后,纷纷败退。无奈,只好奔凤凰城报信去了。
盖先莫用计,活捉了大唐元帅尉迟敬德,大喜过望,“哈哈哈”大笑不止。说道:“真乃吾之造化也!我盖先莫时来运转,就要升官发财了。虽不能同高建庄王平起平坐,也得问个一品官当当。”
于是拄捺不住内心的兴奋,传令鸣金收兵。
盖先莫回营,端坐犬帐,盼咐把尉迟敬德带上来。只见尉迟敬德被倒剪二臂,推入大帐,头盔早已不知去向,发绺子胸前垂着,一进帐门厉声骂道:“盖先莫,你用绊马绳,算得什么英雄,称得什么好汉!你若有本事,就把绑绳给我松开,咱俩分个输赢,论个上下。”
盖先莫一拍桌子喝道:“尉迟敬德,你这败将,我问你,见了本帅为何立而不跪?”
“呸!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!大丈夫死而无惧,告诉你,贪生怕死非本帅所为。”
盖先莫说:“不管怎样,你今日已被我拿住,即使说得再好,本事再大,也已完矣,无足道哉!打仗不能光靠勇猛,还要有谋略,你没听说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吗?我说呀,你还不如你麾下的火头军呢,他们还不曾败过。现在你已无颜面再回唐营,不如归降了我们高建庄王,到时候能不给你个国公做?也许还能赐你个王位,封妻荫子,富贵天年,何乐而不为?你看该有多好,比你在唐朝当个窝囊元帅,强得多。我良言相劝,你如归降则罢,若不然,马三保便是你的下场,那时可就悲惨了。”
尉迟敬德听到这里,只气得“啪拍”地跺脚,“哇呀呀”地怪叫。他只求一死,比什么都痛快。胸中悲愤交集,不但没有为马三保报了仇,反而自己也成囚犯,真怨恨自己不能一下子碰死。
停了片刻,盖先莫又说道:“来呀!把他给我押下去,打入囚车,装入木笼。用他的马拉他的车,什么丈八枪、打将钢鞭、头盔铠甲、统统给他带着,我要回京请功受赏。”
手下兵丁一一都照办了。然后他又派出探子探得确实再没有唐营的追兵时,便传令拔营起寨,押着囚车木笼,直往三江越虎城而去。
盖先莫押着尉迟敬德前行,心里美滋滋,甜丝丝的。队伍走着走着,就来到马鞍山,绕过这座山,就绕过了汉马关,直接可到三江越虎城了。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。
尉迟敬德却苦了,在囚车里蹲不能蹲,站不能站,别提多难受了,真是“大虾米炒鸡爪——转腿把腰躬。”
他现在多么希望能有人前来搭救于他,他正想着呢,突然听到前边有人高声呐喊:“呀呔!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有人从此过,须留买路财,牙迸半个不宁,我们管杀不管埋。”
前面的兵丁听到有人截路,吓得停住了脚步,马上跑去报告都督盖先莫。
盖先莫押着囚车在队伍后边走着,忽听兵丁禀报说,有盗贼截路,他把马一提,就蹿到前边去了。看到前边十来个人挡住去路,他大声喝问:“干什么的?”
对方回答:“劫道的!”
盖先莫一想,这山贼的胆子也太大了,上哪去劫道不行,竟敢截我的大队人马,这不是飞蛾投火,自找进死吗?但他仔细一瞧,这些人不象是断蹄劫财的,倒象是唐兵!看那些人,个个横眉怒目,挥枪舞刀,举锤摇锏,一派杀气。在这些人当中,有一人身高体阔,白衣素袍,方面大耳,齿白唇红。不看则罢,一看不由得激凌凌打个冷颤,脊梁沟冒股凉风,哎呀,不好,这不是箭射鞭鞘赢城的火头军薛礼吗?
不错,正是薛仁贵哥九个。怎么,他们会来到这里?
原来,自从李世民歇驾凤凰城,传旨暂时停战歇兵,先锋营驻扎在汉马关,一直按兵不动。闲着无事,薛仁贵感到十分寂寥,便不由得回想到自己的坎坷遭遇,伤心不已。
自投军以来,虽做了个火头军。但无时不想立功赎罪。据说皇上有几分饶我之意,而那个兵马大元帅尉迟敬德却非拿我治罪不可。幸亏了张士贵张总爷,左拦右挡,好话说了不知多少,才救护了我。他让我立下十回大功赎罪,掐指算来,功劳也立下不少,到如今,仍不见皇上宽容我,这真是有苦难言,痛煞我也!
周青心直口快,最理解和同情薛仁贵的苦衷。他劝说道:“大哥呀,我总觉得张士贵这个人不是好人,你是不是上了他的当了。什么惊梦,这算什么罪?我昨晚还做了梦呢!大元帅尉迟敬德不饶你,帕们去找皇上问个明白。别说没有罪,即使有罪,立了这么多功劳,也应该免了。这不成了‘西瓜皮擦屁股——投有个完了’。”
“兄弟,你可千万不能鲁莽!觐见皇上治咱们的罪事小,可害了张总爷。张总爷为我,担着多大的风险哪!你休要再胡说,若不然,我自己碰死罢了。”
“好了!那就忍着吧!再立下几回大功,把罪赎了,咱们干脆火头军不当了,回乡种田得了。薛大嫂在家呀,不知怎样地盼你回去呢?”
无论周青怎么说,也无法解除薛仁贵心中的烦忧。看到这种情况,几个兄弟商量,找个山头,观观风景,喝喝酒,以此也许能一醉解千愁,三杯万事无。
第二日,他们以打猎为名,说与张士贵,张士贵许之。于是他们就奔马鞍山来了。
这山怎么取名叫马鞍山呢?只因它有两个山尖,从远处看,象一个马鞍子似的。哥九个在马鞍山上选了块平地,把马撒开缰绳,任其吃草,兵刃放在身旁,便围成一个圆圈喝起酒来。
薛仁贵心情沉重,无心多喝,借口小解,信步走下山坡散步。忽然抬头看到马鞍山下那条大道上尘土飞扬,马嘶车轮响,一支大队人马潮水般地涌来。他一眼辨认出逛是东辽人马,猜想,这可能是有人给东辽王敬献贡品。他格外高兴,赶紧飞步跑上山顶,大喊:“弟兄们,山下来了一支人马,看样子有五六万之众,大小车辆近百乘,准是金银粮草。咱们下山去劫!”
哥几个异口同声地附和道:“走!咱们打他个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,再立一功,为大哥赎罪!”说罢一个个鹞子翻身上了马,嗒嗒嗒嗒,象蛟龙出海,猛虎下山,向山下冲去。
盖先莫看到面前立马横路的是薛仁贵,知他箭法高超,深受其害,吓得他挥身哆嗦起来。更担心尉迟敬德被劫了去,那可是眼看要到手的功劳,被人家夺走了,前功尽弃。心中很是着急,忙催马上前,高声说:“薛将军,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,请让条路吧!”
“你是什么人?”
“你不认识我了?凤凰城下你不是箭射过我的鞭鞘吗?”
“哦!盖都督,久违了。今日欲何往?”
“薛将军,在凤凰城箭中鞭鞘,我可言而有信,双手奉献了城池,我对你没有半点食言。”
“不错,是这么回事!”
“眼下有一事相求,还请薛将军给个面子。”
“那你就说吧!”
“我要从这儿回三江越虎城,望诸位高抬贵手,让条路。”
薛仁贵微微一笑,说:“你从这儿过去可以,我不拦你。不过你得把车辆留下,军衣号坎、兵刃一律不准带走。”
薛仁贵也不知道车辆里有囚车,他还以为都是粮草呢。
盖先莫叫道:“哈哈!薛蛮子,你有点欺人太甚了,看我拿你解京报功。”
说着,他往上一撤马,摆刀欲战薛仁贵。